每年的6月21日至22日,當(dāng)太陽到達(dá)黃經(jīng)90°時,夏至就開始了。
“芒種雨漣漣,夏至火燒天?!边M(jìn)了夏至,天氣開始炎熱,也就進(jìn)了“三伏天”了。即初伏、中伏和末伏?!叭臁笔且荒戤?dāng)中最炎熱的一個階段?!俺醴币话銖南闹寥蘸蟮牡谌齻€庚日開始,到立秋后的第一個庚日“末伏”結(jié)束。炎熱的“三伏天”,人們往往會食欲不振,比常日消瘦,故又稱之為“瘦夏”、“苦夏”或“枯夏”。有民謠:“立夏日,吃補(bǔ)食?!闭f明夏天吃補(bǔ)食從立夏就要開始了。
在食不果腹六七十年代的農(nóng)村孩子,進(jìn)了哪個季節(jié)也別想吃到什么補(bǔ)食,填飽肚子就不錯了。只能憑借他們的智慧和天生的一副野性與膽量,忙碌奔波于廣袤的田野上來獲取他們所想能得到的營養(yǎng)。
那么,進(jìn)了夏至,天氣開始一熱,就是他們大顯身手解讒的一個節(jié)氣的開始。出了門不遠(yuǎn),便有水田,灌溉渠,小河。在山靠山,在水吃水。有水,就會有魚,有蝦,有螺螄,有河蚌和蜆子……樣樣皆是不錯的鄉(xiāng)野美味。
長魚,秋魚,龍蝦,鳑鲏兒,羅伙兒,虎頭鯊;稻田,灌溉渠,小河;半大的孩子,拿個踢罾,扛個趟網(wǎng),脫光了衣服,踫在水里,中午或晚上的餐桌上,準(zhǔn)會少不了幾個下飯的葷菜。
螺螄,軟體性動物。生長于河汊小溝。它對于水鄉(xiāng)人來說,絕不是什么稀罕物,只要有趟網(wǎng),不但是夏天,能一年吃到頭。聽說清明前吃螺螄,是最佳時機(jī),可治眼疾。螺螄肉挑出,燒韭菜湯或炒韭菜,加點兒辣,口味不菲。
河蚌,又稱“歪歪兒”。此物園鼓鼓的大肚子。推只大木桶或圓腳桶至水面上,膽小的踫至河邊,用腳慢慢觸摸或彎腰手摸;膽大的,游至河心,扎幾個猛子,片刻兒工夫,滿載而歸。河蚌肉,不易燒炒,越炒越老。去除泥腸,剁碎。待水燒開,往里加香油、鹽、蔥、姜末、辣椒……燒豆腐湯,咸菜湯,韭菜湯……湯汁乳白,吃起來味道鮮美。
蜆子,大河小河,處處皆有。汪曾祺在《故鄉(xiāng)的食物》文字里描述細(xì)致:“蜆子是我所見過的貝類里最小的了,只有一粒瓜子大。蜆子是剝了殼賣的。剝蜆子的人家附近堆了好多蜆子殼,像一個墳頭。蜆子炒韭菜,很下飯。這種東西非常便宜,為小戶人家的恩物。”讀到汪老的文字,我就會聯(lián)想兒時的夏日,村東“雄港河”的岸邊,我準(zhǔn)能在毒辣的陽光底下癡癡地一整天蹲在河邊,看著扒蜆子的在忙碌著。晚上又看著人們前來買蜆子的場景。雖沒錢購買,倒也有“過屠門而大嚼”過把癮的感覺。扒蜆子,一人干不來,需二人配合,他們很辛苦。但他們賣出的蜆子肉,如汪曾祺老先生所說,這種東西非常便宜。
蜆子肉雖然便宜,但在物質(zhì)經(jīng)濟(jì)皆匱乏的年代,想能吃到便宜又美味的它,實在不容易。只能等到天熱了,河水暖了,扛個趟網(wǎng),脫了衣服,憑能力自己撈取。但蜆子肉又屬涼性生物,不易多吃。每次端上了餐桌,總會忘記大人們的再三提醒,埋頭就吃。過不了許久,肚子準(zhǔn)會生疼。好了傷疤又忘了疼。但下次見了蜆子肉上了桌,照樣沒命埋頭大吃,照樣肚子準(zhǔn)會生疼。這就是我兒時候的夏日永遠(yuǎn)難忘的記憶。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