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龍舟水來得有點猛,并且曠久。下雨多了,久了,總不是什么好事。
一個人有點乏,冷冷,坐在客廳看《舌尖上的中國.秘境》,其中有一個沙灘上遍地沙蟹的鏡頭。
讓我突然想起,十幾年前,近海漁村,那海邊從事地質(zhì)勘探,呆過的半年,舌尖上的記憶:
那年,當潮水退后,我赤著腳,在濕潤的沙灘上,淡出一行彎彎的腳印,看那海沙柔柔的,摩沙著腳底,微快輕怡舒坦。因為近海,沙里有泥,黃沙覆在上面,高低不平,沙地上的腳印,深一腳,淺一腳,腳趾淡淡印在沙面上,而腳跟卻深深印在沙下,沙地上行走,那份感覺是微快輕怡的。
剛到福建,最喜歡晚上,同三五同事,打著手電筒,提一個鐵桶,去沙灘上抓沙蟹。那沙灘上,用手電筒一照,沙蟹密密麻麻,到處都是。讓我這個山里長大的山伢子,興奮不已,也不怕它那對鉗子了,僅一會功夫,我們就抓了一鐵桶。
當?shù)貪O民叫它們?yōu)槊?,一般不吃。倒是我們初來乍到,嘴饞。在廣東呆久了什么都敢吃,抓了沙蟹,洗干凈,用刀垛成兩半,用油,大蒜,生姜,一炸,就著幾杯啤酒,就是一頓宵夜。
倒是笑壞了房東在福州讀大學(xué)回家度暑假的小女兒,她笑話我:“你們怎么連毛蟹都敢吃,這個東西沒有肉,不能吃的”。
房東的小女兒,嬌好,水月爭玲的曲線,頗有些朱自清筆下的可人味,熱情奔放的談吐,純正的普通話,讓因語言無法同當?shù)厝私徽劦奈覀?,一下就親切起來。也許正如她所說的:“毛蟹是不能吃的”,當晚我們中有位,吃了就過敏,全身紅腫很癢,當晚就得送醫(yī)了。
舌尖上的味道,房東小女兒的提醒,讓我們知道毛蟹是不能吃的。
第二天,她帶我們?nèi)ズ_呩烎~,并告訴我們釣上的花斑魚是有毒的,那花斑魚背上有刺,徒手一碰,感覺鉆心的麻,然后鉆心的痛。
有時我們釣上來,甩在礁石上,用根樹枝去動它,它白白的魚肚,滿是麻點,然后鼓起來像一個吹脹的小氣球。我們中有位很殘忍,跳起來,然后踩踏下去,只聽到嚓的一聲,可憐的花斑魚爆炸了。房東女孩好像很討厭他的殘忍。
有段時間,退潮后也只叫上我一個人,一起去礁石小水灘處摸魚捉蟹。
而我當然也得顯示我的男人勇氣來,有次把手伸進礁石洞深處,忍住痛,硬把一只四兩重肥肥的大青蟹,從洞深處拖了出來。當然我的手指被鉗出血,而手臂也被礁石劃成血痕條條。
她笑我傻:“你不會放手,你傻呀!青蟹鉗住你的手,也不知道松手喲!瞧!看!都流血了”。其實是大青蟹傻,一鉗住我的手指就不松鉗,硬被我拖了出來。
她在海邊長大自然有她的方法,她用一個鐵鉤往洞里一攪,一只只大青蟹就乖乖出來了。
她也愛好文字,那個時候,我正在看《幼學(xué)瓊林》。記得我問她“太守廉越石現(xiàn),你知道越王石在哪里?”倒把她問住了,書本上這樣寫我就這樣問,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
因工作關(guān)系在海邊呆了近半年,一個月才工作三五天,其余二十多天,基本上無所事事,于是有時間同她在海邊瘋了一個月。當年她大二,花樣年華,青春靚麗,也許因為都喜歡文字,我們成為了聊得來的朋友。
記得有次,同她去海邊追浪甩竿釣魚,感覺有點累。我就一個人,坐在村子簡易碼頭的礁石上小恬,看她一襲白色連衣裙,海風吹拂著她的額發(fā),迎著潮水,追浪甩竿,韺韺嬌美的身材,那么和美。很可惜沒有相機,沒有拍下來,她青春靚麗的婧影,也只印在我塵封的記憶里了。
當時看她在釣魚,我很無聊就把魚竿放入礁石旁空隙中,突然感覺魚竿一沉,我本能用力一甩,好家伙,一只肥美的大青蟹,居然被我一甩,給釣上了岸。
我被大青蟹鉗破過手指頭,自然有點悚它,我只敢用牛皮登山鞋踩住大青蟹,然后大叫“阿玲,快來!快來!我釣了個大家伙”。她一點都不怕,彎下腰,用雙手抓住青蟹的大鉗子,然后站起來,很壞,很調(diào)皮的往我臉上送,還嗔笑我:“一個大男人還怕蟹”。我無語只有憨笑的份,她的天真無邪,嫣然的笑容,海邊別樣的風景。
那釣蟹的感覺真好,那魚竿一沉,然后用力一甩,青蟹上岸了,然后兩人手忙腳亂,實際上只是我,她一點都不慌張,那天一下釣了十幾只,每只都有二三兩以上。她很會弄海鮮,把釣回來的大青蟹洗干凈,放入鍋內(nèi)就這樣放一小許水活活悶熟,然后,沾點甜醋醬油,青蟹的鮮美,原滋原味,是我吃過最好的海鮮。
也許海邊的人,靠海吃海,舌尖上的中國
,秘境,就在她們手里。
很感謝在異鄉(xiāng)有位青春靚麗的小妹,陪我海邊釣蟹的日子。后來她去學(xué)校了,我也離開福建回韶關(guān)了,從此杳無音信,現(xiàn)在也只記得她煮青蟹的味道,舌尖上的記憶。
2014.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