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7月2日,畢業(yè)。
在那天之前,大師兄讓我驚訝了一下下。
大師兄比我大幾歲呢。
其實我們不同門。敏才是他真正的師妹。從開學(xué)第一天開始,敏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俏皮的大師兄大師兄的喊著。最后我也跟她一起了。大師兄從來不反駁,總是默認的笑笑。
他自有那個年齡的邏輯。
雖然是同一個系的,我和大師兄選修課截然不同,只有專業(yè)課一起上。平時見面大家都會客氣的打招呼,偶爾寒暄都是討論我在看什么閑書,他會發(fā)表下見解。我也曾經(jīng)跟敏一起受他之托,幫忙取過網(wǎng)上購買的貓糧。
交集,大概也就這么多了。
是在畢業(yè)論文答辯完那天,突發(fā)奇想,幾個人穿著寬大的藍色學(xué)士服,不在乎別人驚異的眼神,嬉笑著吵鬧著坐公車去新校區(qū)照相--大師兄之前是從來不肯坐公車的,都是為了遷就我們。
沈城的夏天,是出名的干熱。那個下午,照完相已是又累又困又悶。我們慢慢走在草坪旁邊的小徑上。近在眼前的那一片醉人的嫩綠,是無暇欣賞了。
說著學(xué)校里的種種趣事,當(dāng)然少不了拿大師兄開玩笑。他一向?qū)捜萦职莸奈⑿Φ淖屩覀?,很少回擊?/p>
就是在那個午后,我用手拂過翠綠的柳枝,漫不經(jīng)心的一遍遍看它游過來蕩過去。大師兄忽然開口對我說:“三年來,一起上課的機會不多,又因為走讀的關(guān)系,和你接觸很少。但是一直想要了解你,覺得你是金玉其外。”
“其實我是敗絮其中啦”我說。
大家都笑了。
大師兄不好意思起來,補充說:“每次見到你,你都不怎么說話,一直對你都很有興趣,卻一直都沒有機會。”他當(dāng)著同學(xué)的面,輕輕的,貌似不經(jīng)意的說著。那神情,有著不符合他年齡的小心翼翼。
從來沒想過他會最終點破這一切。
誰都知道,因為當(dāng)時我手中有一個公考面試通知,明天就要馬不停蹄的趕回河北,畢業(yè)照都不能參加。幾天內(nèi),大師兄也要動身回南方。再次見面,恐怕是很難了。
那段話,也許是大師兄故意挑這樣的時刻,這樣的情景,說給我聽的。更或者,那只是他三年來內(nèi)心深處的一段獨白---以前它只屬于黑暗和秘密,但在這畢業(yè)前的最后一刻,讓它盡情綻放一下吧。
平日里大師兄對我的照顧,當(dāng)然是大家都有所感覺的。他要說的話,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但我和大師兄一直都淡然處之。似水中月般無痕。那友誼,是細水長流那種。
一直以為,就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沒有驚險,沒有負擔(dān),當(dāng)然也不會有什么甜蜜。
我沒有抬眼皮看不遠處他誠摯的眼睛,也沒有接著他的話趁機開個玩笑來轉(zhuǎn)移話題??諝庵虚_始流動那寂然惆悵的氣息。連一向活潑愛打趣別人的敏都沉默的低頭走路。
最終,還是菲打破寂靜。她看著大家,緩緩的說,“可是我們馬上就要畢業(yè)了...”
是的,大師兄回南方,敏和菲駐守遼寧,我去哪里還是未知...
那顆叫做未來的果實是什么顏色的?甜美嗎?好不好呢?大家都陷入憧憬中...那輪橘紅色的夕陽也不知何時悄悄地爬上了樹梢。那個時候,天地之間被大塊大塊的紅色籠罩著,忽然覺得自己也變得有氣質(zhì)起來。我們沉浸在那一千道一萬道柔美的光芒下...
今生回學(xué)校念書的機會是再也沒有了。但我想,那天青澀的學(xué)士服下,跳躍的是大家一顆顆火熱而年輕的心。他們那晶瑩剔透的面龐,是生長在我紛繁夢中親愛的親人。三年來那如風(fēng)的溫暖往事,歷歷在目。不刻骨,卻也銘心。
想起幾年前讀那句“曲終人不見,江上數(shù)峰青”時,心總會有一絲微微的疼,總會升騰起陣陣悵然若失的思緒。也一直祈禱,人世不要有分離,不要有悲傷?;ê迷聢A共賞之,那該有多好。可是時間匆匆在走,不待我。借著畢業(yè)這一幕,青春的曲散了,但,人,心,不愿也不會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