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國術館傳奇
“砰、砰,”清脆的槍聲打破了清晨小鮑島街道的寧靜,一陣嘈雜的腳步從中華國術館門前跑過,“捉住他,捉住他,”聲音漸漸遠去了!
“又是日本浪人在為非作歹!”韓風在院子里氣憤地想著。最近,青島發(fā)生了許多大事,
從七七事變后,日本為了找理由占領青島制造借口,先制造了青島“德縣路事件”,陰謀不成功。次后,日本人又抗議說中國駐軍集中在滄口、四方一帶,對日企業(yè)形成包圍態(tài)勢,日僑心中不安,要求撤軍。然后、大兵壓境,隨時可以占領青島。而國民黨青島市政當局奉命實施“焦土抗戰(zhàn)”計劃,并按南京國民政府的電令,準備撤向魯中山區(qū)。12月18日晚8點,青島保安隊用炸藥炸毀了日本在青島的九大紗廠、青島啤酒廠、鈴木絲廠、豐田油廠、兩個橡膠廠、四方發(fā)電廠、兩個自來水源地及港口塔吊、青島船塢等主要機械設備、工廠廠房,從四方、滄口到青島市內,連綿20里,爆炸聲不斷。然后將日本在青的啤酒廠、銓木絲廠、豐田油坊、太陽鑫和兩個橡膠廠,也被全部徹底摧毀。同時,還炸毀了青島港的起重設備。
12月25日,裝滿砂石的鎮(zhèn)海、永翔、楚豫、同安、江利等5艘軍艦和青島港務局所屬的飛鯨、金星、土星等5艘小火輪,在各港口的主要航道上,放水入艙,沉到海底。同時切斷海底電纜,并在各主要航道布下水雷。12月26日,日本宣布封鎖青島海面交通,特務、浪人、黑龍會進入青島,扶持漢奸維持會政府。此時山東已大半淪于敵手,膠濟鐵路西段亦為日軍進占,青島已陷孤立,國民市政各部已經(jīng)撤離,漢奸維持會已經(jīng)開始活動。
韓風是國術館的拳師韓冠英的親戚,她是青島開辦中華國術館后投奔來的,在這里負責看門做飯。最近由于局勢緊張,市政府撤離青島,館內武師也大部分離開,只有王先生和十幾個家在嶗山一帶的青島好漢還在館里,每天借拉洋車掩護出去查看情況,尋找機會懲治那些欺負老百姓的東洋浪人和漢奸。他們看到日本人就要占領青島,決心要給小鬼子一點教訓,前幾天,他們找尚未撤離的市長沈鴻烈要了爆炸紗廠等工廠余下的二十箱炸藥,準備在鬼子來的時候采取行動。所以,韓風的保衛(wèi)炸藥、準備行動的安全工作責任極其重大。
咚咚咚,有節(jié)奏的敲門,韓風聽出是武館約定的開門暗號,急忙拉下門栓開門。門外是在武館學習的嶗山籍青年畢春秋,他拉著黃包車,車上坐著一個五十開外的莊稼漢,落腮胡子,胳膊好象受傷,她急忙把他們讓進門,又四外看了一下周遍空蕩蕩的街道沒有人注意,就輕輕的關上了大門?!笨?,他被日本人追殺,我把他救咱們這里了”。小畢說!
“我是拍賣行的,來取張先生的古鐘?!甭淙訌能嚿舷聛碛悬c著急的對韓風說。
“古鐘已經(jīng)找人送到中山路了,您回去吧?!表n風冷冰冰的說。
暗號對上了,落腮胡子從懷中掏出一個紙扇:“我姓馬,是湖南會館的,這是我們馬館長給王先生的禮物,我剛才受槍傷了,外面有日本浪人在追趕搜查我,我沒有敢走進接頭,怕引來敵人,就往碼頭跑,幸虧是這位張先生救了我,他拉車跑的速度真快,竟然把他們全部甩開?!惫唬n風看到落腮胡子的胳膊袖子上有血在滲出。她迅速地接過紙扇,把這位馬先生帶進院子內的一個房間,“高老師,他受傷了,是自己人,您幫助他處理包扎傷口吧!”接著又對落腮胡子說:“外面聽到槍響,日本浪人還在搜查你,你先在這里呆到天黑再走!”
“我不走了,準備和你們一起行動”落腮胡子堅決地說。
中華國術館的王先生是我國著名的武術家王子平的親戚,大學畢業(yè)后由于世道動亂隨王子平來到青島。原來在1931年,青島市市長沈鴻烈主張由政府出面,社會各界捐助,在廣東路建設功能齊備的中華國術館并擔任館長,武林著名人士楊明齋、高風嶺、常秉毅、秘道生、尹玉章、紀炎昌、韓冠英都在此任教。王子平、韓檜生都長期在這里居住并教習武術。王子平是我國的一代武林高手,青島在廣州路成立武館后,沈鴻烈便以館長身份邀請王子平加盟,在這里當教師授徒。當時武林著名人士楊明齋、高風嶺、常秉毅、秘道生、尹玉章、紀炎昌、韓冠英都在此任教。王先生也就留在這里做總務管理了。
那時、在寧波路,陵縣路,上海路當時日僑居住比較多,屬于日本街,日本特務、浪人,黑龍會團體活動猖獗,對于中華國術館在他們看來是眼中釘,肉中刺。尤其是政府要員都已經(jīng)撤離青島,武館的武師們大部分撤離,留下的武師都是嶗山畢家上流,浮山后一帶的好漢,他們也正在考慮下一步怎樣與小鬼子抵抗,向沈市長要的二十箱炸藥就是為了在合適時機制造一場大爆炸,給日本鬼子一點警告。
王先生從折扇的夾縫里取出一張薄薄的紙,上面寫道:“明日凌晨倭寇登陸拜鬼,大鷹帶隊,凌晨日出開始參拜?!?/p>
青島的日本大廟和今天日本的精國神社一個道理。德國將領毛奇的名字命名的山頭,為毛奇山。日本人來了,就當即改成了“若鶴山”,并且于1915年在山的北面修建了一座規(guī)模不小的日本神社。把一戰(zhàn)時期德日交戰(zhàn)喪命的日本鬼子骨灰放在里面祭奠,日本神社在中國人的眼里,其實就跟中國傳統(tǒng)的烈士陵園(廟宇)差不多,所以青島人就稱其為日本大廟,而將山名也改稱大廟山了。
因為這座海拔僅有80.6米的山頭被日本人看做是個神圣的地方,所以他們除了在山頂建立神社之外,還將山體做了統(tǒng)一規(guī)劃。比如在山上遍植櫻花樹,面對遼寧路修上寬大的神道和石階,又在面對遼寧路的正門建造石牌坊,日本人叫“鳥居”,一切都整治得比較素雅。為了防止“不恭”的事件發(fā)生,他們還特意在牌坊旁邊立了一塊“車馬止”的牌子,提醒進出大廟山的行人注意:不能騎馬乘車入內。日本人登陸青島,大鷹是日本駐青島領事館總領事,平日深居簡出,外出也是重兵護衛(wèi)。但是,引導新任軍官參拜是他必須的責任。青島的武林好漢早就想干掉他,但是他是外交官,為了避免外交麻煩。當時的青島政府沈鴻烈市長囑咐大家克制,但是,今天日本對中國的全面侵略已經(jīng)開始,好漢們再也忍無可忍了,想借機炸掉這個神社,炸死大鷹領事和前來參拜的將軍,直接給日本鬼子一點教訓!
奉天路就是現(xiàn)在的遼寧路,是德國人遷移了小鮑島的村莊后建設的居民區(qū)和修筑的主要公路,這里路口多,地勢復雜,很適應在這里打伏擊,然后迅速撤退。附近的11中學,八中,九中都是教會學校,還有教會醫(yī)院,耶酥教堂,多年就是反帝反侵略活動的發(fā)源地。
奉天路郵局是一個德式小樓,在這里工作的是土生土長的鮑島村人周青山,那周青山喜歡武術,國術館成立后,他抽空就去武館學習,對日本人在青島橫行無忌的惡行看在眼里,恨在心中。利用他的工作點做掩護那是再好不過了!
緊急會議決定方案,在鬼子參拜這天,在他們的神社制造一場大爆炸炸死大鷹和參拜的部分將領,炸毀神社警告日本侵略者。
天剛蒙蒙亮,中華國術館大院的門打開,十輛在車座下藏著炸藥包的人力車出來了,車上坐著白天送信的馬先生和武館里的拳師。十幾個好漢也帶上武器悄悄地從后門向奉天路,包頭路,德平路、貯水山路集中。部分人力車停在郵局的后面靠在大樹旁邊。也就在這同時,武館好漢們的分館福建路車行裝有炸藥的人力車也沿著熱河路下坡,來到黃臺路口和錦州路,益都路口,這些車平日都是在這九街口靠活,等候拉客人。今天他們的任務可是統(tǒng)一行動,給東洋鬼子炸掉祖墳,要他們的命來了。
日本人在他們的神社的警戒也是一流的,雖然他們剛剛武裝進入這座城市,但是他們的特務化裝成浪人早已經(jīng)遍布全市?,F(xiàn)在由于日本海軍軍人登陸,幾輛汽車把那全副武裝的軍人拉來,把幾個進山口全部封鎖。任何車輛馬匹都不準進入神社山門,這些拉車人和裝有炸藥的人力車根本靠不近神社的廟堂,甚至連神社前面的廣場也不讓停。
在嚴峻的形式面前,“怎么辦?難道讓這次襲擊任務流產(chǎn)?”小小郵局成了臨時前線指揮所,王先生給大家認真分析形式,最后研究決定,武裝掩護,強行突破。先集中火力,干掉門崗,正面祥攻。部分車輛從貯水山路突破,那里離廟堂近,是高官集中參拜的地方。把炸藥送到廟堂前引爆,只要進去10輛車,那炸藥的威力就可以把全部神社炸為平地,炸死大鷹領事和前來參拜的海軍將領。
太陽從山后露出了臉,血紅血紅的。大鷹領事和前來參拜的海軍將領們乘坐轎車來到了山前,他們昂首挺胸走下車,虔誠地排著隊,穿過山前的石頭牌坊,向山上走去。道路兩旁青松肅立,遠處的百級石階閃著青光。兩排日本兵端著刺刀警惕的站在道路兩邊,幾乎是10步間隔就站有兩人。這個大廟周遍地區(qū)自從1914年開建后,一直劃為日本人領地。也是日本侵華政要人員和黑龍會活動重地。
大鷹領事和前來參拜的海軍在廟前排隊進入?yún)荩钐炻吠A舻暮脻h們也行動起來了,他們瞄準目標,王先生一聲令下,十幾桿槍一起開火,那些崗哨和特務還沒有能明白怎么回事情便上了西天。停留在郵局旁邊的十輛載滿炸藥的三輪車在好漢們的駕駛下如飛地向神社大門沖去,兩排站立的日軍哨兵紛紛舉槍射擊,但是在好漢們精確的射擊下不斷倒地身亡。
密集的彈雨中,神社大門入山處的前面的空地,橫七樹八的躺下了許多日本特務和警衛(wèi),一輛裝滿日本士兵的軍車剛停在廣場,正在跳下許多持槍的日本軍人,這些軍人自從進入中國很少遇到抵抗,尤其進入青島,還沒有聽到過抵抗的槍聲,今日遭遇襲擊,未免感到有些意外,有的士兵槍里還沒有安裝子彈就跟車來到神社。這時好漢們駕駛的三輪車遭遇到強大火力的攔截,那落腮胡子老馬中彈后仍然拉著三輪車離開了向山跑的大道、反沖向了軍車,在軍車前拉響了炸藥包的引爆裝置。軍車被炸翻,鬼子嚎叫著死傷遍地。還有載著炸藥的三輪車在山道上沖擊中被亂槍擊中,造成炸藥包發(fā)生爆炸,那爆炸聲、槍聲響成一片。
從邊路突破的好漢們聽到正門山下面的槍聲,也開始了行動,十輛三輪車箭一般的射向神社。鬼子攔截的槍聲響了,但是,好漢們抱著必死的決心堅決與神社和鬼子同歸入盡。爆炸聲中,有三輛人力車沖到了神社門前,恰好那大鷹領事和前來參拜的海軍將領們也來到門前查看情況,三輛三輪車爆炸了,那山前左側的神殿被炸塌了,鬼子的尸體變成了碎片撒在神社的廢墟里,那盛著鬼子骨灰的壇壇罐罐也從那些木架上落地,埋在廢墟里。
這時,全城響起了警報聲,鬼子的大部隊出動了,許多輛軍車奔向奉天路。他們在現(xiàn)場沒有發(fā)現(xiàn)恐怖分子和游擊隊,只是發(fā)現(xiàn)遍地鬼子尸體和受傷的鬼子,還有幾具已經(jīng)炸得粉碎的拉三輪車的漢子。
偽青島市治安維持會長趙琪,偽維持會總務部長姚作賓陪同剛剛走下軍艦的日本海相米內光政海軍大將、參謀總長梅津美治郎陸軍大將和軍令部總長豐田副武海軍大將一起來到現(xiàn)場,他們看到了建在中國若鶴山的神社已經(jīng)化成廢墟,看到了大鷹領事和前來參拜的海軍將領們躺在廢墟里,是死是活還不知道,許多鬼子漢奸還在那里搶救。還看到,一股紅色的血水象山泉從廢墟中緩緩流出,在紅色的朝霞里向山下流去。
幾天后,日本憲兵隊查封了青島的中華國術館,沒有捉到任何人,因為房子是空的,而韓風和王先生等許多好漢,他們在其他革命黨人的接應下,早已經(jīng)撤離市區(qū),都參加了在嶗山活動的抗日游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