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包蘋果園
來源：作者：楊寧波時間：2015-01-02熱度：0次
承包蘋果園
這河南歷史名人--李工生，大名鼎鼎。 據(jù)那時代的人述說：靈寶原名，桃林。早就有栽植果樹的民間習(xí)俗。最早種植有桃、李、杏等，明代，在靈寶老城的黃河灘種植的大面積‘明棗’?！鳁棥两襁€有存活。到民國時期，土地分踞，中等以上的農(nóng)戶家有土地五、六十畝。其中必有菜園一、二畝；果園三、五畝。主要種植杏、桃【主要是沒有嫁接的小毛桃】、李、葡萄、梨、蘋果。只是，他們栽植的蘋果品種一般是沙果。生食味似蘋果，變種頗多，可用嫁接、播種、分株等法繁殖，是中國的特有植物. 這種蘋果個頭小。口感不佳，不耐儲存。在果園一直是配角。更主要是，那時農(nóng)藥制作、使用科學(xué)技術(shù)原始，雖說中國使用農(nóng)藥的歷史也有1800多年。古代使用的農(nóng)藥主要是一些礦物粉劑或中草藥炮制的水劑，用量很小。植物源生物農(nóng)藥。我國古代勞動人民很早就使用了這種方法防治害蟲。例如,早在公元前7至5世紀(jì),中國農(nóng)民就用莽草等植物防治害蟲,是世界利用植物源農(nóng)藥最早的國家?？墒?，還是無法有效的大面積使用。直到十九世紀(jì)末期，二十世紀(jì)初，西方有機農(nóng)藥的發(fā)明和推廣，中國果業(yè)才遇到‘春天’。
李工生抱著“興利裕民，造福一方”的信念，想幫助鄰里鄉(xiāng)親發(fā)家致富，他常帶上蘋果樹苗、噴霧器和香噴噴的蘋果到廟會、集鎮(zhèn)上演講、宣傳，還當(dāng)場教方法，那時，大家不知道‘石硫合劑、波爾多液、滴滴涕等有機農(nóng)藥。李工生講解并帶大家制作、使用.....還叫人品嘗他的蘋果。試圖幫助遠(yuǎn)近的農(nóng)民們發(fā)家致富。在他的宣傳引導(dǎo)下，焦村、西閻等地不少農(nóng)民先后到工生果園引進(jìn)栽植。學(xué)習(xí)石硫合劑熬制、波爾多液制作、噴灑有機農(nóng)藥等蘋果管理技術(shù)。到建國前夕，靈寶蘋果逐漸發(fā)展到3000多畝。
解放后，幾任靈寶縣委、縣政府首腦都十分重視并支持靈寶蘋果栽植。到六、七十年代，幾乎村、組都有果園。這李老二所在是焦村十八組。李老二雖和李工生一家，卻不會蘋果管理技術(shù)。只知道‘安分守己’種麥子。六十年代，靈寶也跟全國‘浮夸風(fēng)’的形式走，人們上山‘大煉鋼鐵’。由于全國各地早都興起煉鋼，并取得驕人的業(yè)績，為了趕超他們，需要大邁步迎頭趕上。這靈寶人哪甘心落后。靈寶文化局開始一番動員：“咱靈寶人杰地靈，人才輩出?！P(guān)西夫子’楊震；父子四尚書的許天官....都是咱靈寶人。這回，咱們也不能落后他們！我們參觀他們的土爐煉鋼現(xiàn)場，冶煉爐最大的高8米，直徑14米；最小的高2.5米，直徑2.7米；多為寶塔狀，爐內(nèi)有煙道，煙道有1個或多個不等，冶煉爐內(nèi)膛用土坯砌筑而成；一些較大的爐體在山梁高處挖地開坑而建，并開有多個拱形門洞，用于加料、點火、清渣，底部設(shè)有多個通風(fēng)爐道?！纠献印扛嬖V咱們，‘后來居上’！咱們一定要有超過他們的信心！所謂：人有多大膽，鋼有多高產(chǎn)！”大家群情激昂。一些積極分子連夜上山建土爐。他們最終找到一處天然土爐。在娘娘山西北的半山腰的一處絕壁朝內(nèi)走三、五丈，有一處天然深坑，有一百多米深，直徑有一百多米，還是比較規(guī)則的圓柱體。底部朝外有一個直徑近倆米的斜眼，走數(shù)十多米跟絕壁底部相通。這是一個天然的煉鋼土爐！接到報告，縣委領(lǐng)導(dǎo)專門上山參觀。并組織大家舉紅旗、打鑼鼓慶賀。組建靈寶土爐煉鋼指揮部后，全縣中小學(xué)生停課，都背著書包，手拿小錘滿山跑，根據(jù)老師教的鐵礦石辨別知識，找尋鐵礦石。開始，學(xué)生找尋不到。老師批評，指揮部還讓他們餓肚子。于是，孩子變得聰明起來，不跑多遠(yuǎn)，就裝一兜含鐵礦石的石頭回來。大人則滿山伐木。
原本，娘娘山屬花崗巖地貌，它完整保存著距今 25-30 億年拆離斷層構(gòu)造的地質(zhì)遺跡。同時，小秦嶺地質(zhì)公園是一座博大的礦石寶庫，現(xiàn)已探名的礦藏多達(dá)38種，是我國第二大黃金生產(chǎn)基地。娘娘山主峰海拔1563米，總面積137平方公里。公園里完整的保存著花崗巖構(gòu)造、侵蝕地貌水體景觀，以及小秦嶺特有的構(gòu)造遺跡。 共分為四大景區(qū)：百尺瀑、石瀑布、棋盤石、娘娘廟景區(qū)。在解放前，它曾經(jīng)是飛禽走獸的天地。那時期，河水長流，尺長的魚逆流而上，‘巴掌大的鱉魚爬在石頭尖上曬蓋。搬開石砂，就可拿木棍夾螃蟹。這些在解放后改變！尤其是‘大煉鋼鐵’。學(xué)生丟一層一丈厚的‘鐵礦石’，大人砍伐并填上近三丈厚的木頭。一連八九層。忙三、五個月，才填到頂。點了火，燒三年還冒煙。那一爐可謂‘世界第一大爐’！鋼沒練成，只是，山被剃個‘陰陽頭’，沒了那頭美麗的毛發(fā)。大煉鋼鐵撤回來，大家沒了糧食吃?？桑e極的支書張增田還是鼓動村民：“全國各地都在‘放衛(wèi)星’，快步進(jìn)入‘共產(chǎn)主義’。我們‘大煉鋼鐵’落后了，這回，要爭口氣，讓大家看看！
原來，在南方的一個生產(chǎn)隊就把畝產(chǎn)水稻吹到了一兩萬斤。畝產(chǎn)萬斤糧的消息見報后，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榜樣既出，各地紛紛效仿。各地的黨政領(lǐng)導(dǎo)干部紛紛來到此處學(xué)習(xí)取經(jīng)。
焦村支書張增田就參觀過。只是，他明知道那是假的，可是，為了升遷，他還要‘仿效’一下。他組織所有黨員開會商議。多半不同意。一個老黨員發(fā)言很難聽：“一畝山藥有一百二十萬斤？那山藥會像山上石頭那么重，會像椽大小，一丈長的那個樣子，堆一畝地。小麥過去最好一畝產(chǎn)量不過三百斤。十二萬斤一畝是啥？麥子一粒粒堆三尺厚，也沒有那個重量。棉花一畝五千斤？棉花就長成大樹，連葉帶根全算上，也不可能！這些龜孫真不知道丟十八輩先人，造八百輩孽，放這么大的臭屁出來。蒼蠅跟著屁飛！都立秋了，還有一只蒼蠅聞屁當(dāng)香油！”一個黨員勸說：“人家為了加官進(jìn)爵，才編童謠哄孩子好睡覺。咱們都快入土的人，害怕后人‘鞭尸三百’就說實話、辦實事情。咱們可不敢干那讓后人戳脊梁骨的缺德事！”黨員散去大半，剩下幾個現(xiàn)任干部。他們商討怎樣‘造假’讓上級不知覺？半夜，終于想出辦法。
他們借黑洞洞的土窯洞‘做文章’。存放小麥。地下墊玉米桿、雜草。在窯洞口堆真小麥粒，以后，全是石子、沙等物。產(chǎn)量呢？不敢報每畝十二萬斤。這樣，會激怒老黨員接他們的底細(xì)。就報靈寶最高的九千斤！一切準(zhǔn)備就緒。張增田才匯報給鄉(xiāng)里。
由于畝產(chǎn)在河南乃至三門峽都數(shù)不上‘高產(chǎn)’，所有，并不轟動。鄉(xiāng)里工作組匆匆檢查一下，就發(fā)給優(yōu)秀黨員、優(yōu)秀黨支部的獎狀、牌匾。
此后，沒等張增田高興，就來催繳多余糧食。把糧食繳給國家。沒有老百姓可吃的。張增田急得天天往縣里催‘救濟(jì)糧’。
整個村都餓肚子。大家氣不過，成群結(jié)隊到幾個干部家，等他們家揭鍋造飯，好混個活命。幾個干部都把責(zé)任，歸到張增田支書頭上。大家罵罵咧咧到張增田家鬧事。鄉(xiāng)里、縣里聞訊來抓人開批斗會。風(fēng)波才漸漸平息。
那些被抓的，關(guān)在鄉(xiāng)政府大院算上是幸運的。他們被批斗、被打罵，卻還有一口飯吃。銀娣她表叔沒抓上，卻餓得半死。他媳婦跑一家親戚，他逃半個月活命。最后，跑遍所有親戚。他媳婦不耐煩了：’你一個大男人，靠老婆舍臉東家討、西家要過日子，這不是辦法！你不會出去借去？這個家，你是男人？還是我是男人？”這李老二羞愧難當(dāng)。只好出去借吃的。
四鄰都是餓肚子，只有外村的親戚。親戚這些天，最厭煩他們。幾乎天天都有來此。大家都缺吃，一口還要分半口給別人，自己餓肚子的事情，誰也不愿意！李老二借幾家親戚都無功而返。他只好硬著頭皮，到丈母娘家。丈母娘倆口都不在家。世兄嫂子接待他。他半天張不開嘴。世兄嫂子明明知道啥事情，就是不提，并一個勁夸他家：“聽人說，你村今年大豐收！糧食多得吃不完，給國家繳很多余糧，今年，我們村歉收，咱爹媽老了，我又挺著肚子，全憑你哥干活賺工分。今年肯定要欠隊里不少錢。你哥還盤算著向你討借呢？”李老二好面子，還是老實人，就坐不住，不敢等岳母回來。萬一，老不開口求人的世兄，開口借錢。他沒有，該咋說？他只好匆匆往別的親戚那里趕。等到他姑媽家。就餓得暈過去。
好不容易熬過那一年。李老二一天只尋思干活賺工分。他專揀臟活、重活、賺工分多的活干。只是，李老二性情大變！對老婆白天也不愛搭理，晚上，實在憋不住，撩起被頭，不言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抹掉老婆褲頭干那事。丈母娘家，他再不踏門。老婆也知道那回事，就后悔當(dāng)初不該為難他。丈母娘埋怨女婿不上門，哪里知道女婿的心事？時常，到后半夜，他像個幽魂，在村間游蕩。不時，往干部門上扣大糞、丟磚頭...甚至，跑到干部的祖墳地，扒墳頭、罵鬼、砸墓碑。他最恨支書張增田。把張增田給他爹立的墓碑：張富貴大人之墓改為張富貴夫人之墓。氣得張增田媳婦大哭幾場。
辛勤勞作并沒用，還是顧頭不顧腚。有口吃的，沒穿的。無奈，他巴巴等生產(chǎn)隊分東西。分蘋果、分柿子、分棉花.....隊長總批評他：“干活你不積極，總挑三揀四。分東西，你像兔子一般。啥素質(zhì)？他回敬隊長：“不用大家干，你把成績加倆個零就成了！不用干別的，你把棉花包下邊藏倆塊石頭；把小麥摻五千噸黃沙；把蘋果吹個豬尿脬大小...啥都有了。主席給你封個中央委員?？h長給你戴紅花。吹鼓手吹吹打打像娶媳婦那般把你送洞房！洞房有個被描寫成大美人楊貴妃的一只騷母狗等著你和它，上炕放衛(wèi)星，進(jìn)入共產(chǎn)主義呢！”隊長臉紅一陣白一陣。大家呲牙咧嘴朝他感激地豎起大拇指。
改革開放第二年，那年，大家嘗到責(zé)任田、自留地的甜頭，嚷嚷要把生產(chǎn)隊的集體財產(chǎn)分割光！上面也支持這。大家分個歡天喜地。剩下果園沒法分？技術(shù)員明明知道，承包果園會賺錢！可他膽小。生產(chǎn)隊多小勞力？每年投入多少財力？物力？人力？雖說承包暫不掏承包費，可投資得自己張羅。再說，這風(fēng)險極大！老天爺不看人臉色，想冷不會熱；想下冰雹，不跟你打招呼。萬一，蘋果開花，來一場桃花雪？不就白白送錢貼賠人力？再說，草不停長，再多的人，都鋤不凈，自己一家人咋忙活？一年得打五六次藥，萬一打藥不能管用。蘋果還是收不了；還有，國家停止收購咋辦？賣給誰？....越想越怕。就裝聾作啞，不張嘴，不伸腿。隊里那些‘聰明人’看到，對蘋果園知根知底的技術(shù)員都這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就不動聲色。大家只是鼓動別人承包。誰敢張嘴，馬上，他家人、他朋友就勸說、勸阻。討論三天，還是沒結(jié)果。
最后，大家采取抓鬮的老方法，來決定蘋果園的‘命運’。這天，隊長敲鈴開會。大家都知道咋回事，故意落后，磨磨蹭蹭的。唯獨李老二這個和大家不合群，并愛’咬干部‘的不知情。他以為又要分東西？丟下碗就跑。他老婆不知道出啥大事情，也不敢攔他。
隊長、會計、技術(shù)員幾個一見李老二就很厭惡，隊長反應(yīng)快：“這次分東西，一定少不了這個‘咬癟跳騷’！看我怎么玩他！”他堆滿笑；“李老二！跑這么快，不怕把飯倒騰出來，像狗吣屎？別著急，少不了你，誰敢少你一根毛，你都敢把他媳婦褲襠扯開，扒光她的大腿根！”李老二嘿嘿笑：“你這么精靈，你媳婦那玩意，肯定是白虎！不怕我動手！”大家都哈哈笑。隊長忍著尷尬：“快、快，抓鬮決定東西歸誰！”一把奪過會計手上的鬮，會計還反應(yīng)不過來，小聲問：“這還沒做記號？”隊長白他一眼：“這點機變都不會，難怪你弄不成大事情！”李老二抓起鬮，大家湊上去試圖看？李老二避過身，背靠大伙。激動得半天揉不開。隊長想幫忙，他不相信。還是他鄰居幫他打開：“三號”！隊長一拍大腿：“就是它！這東西就屬于三號！”不等李老二激動問是啥？他一瓢涼水澆出來：“咱生產(chǎn)隊的蘋果園就是李老二的！拍手歡迎！”李老二忙大聲喝止：“分蘋果園？咋不早說？我不要啦！”隊長那肯饒他：“你抓住的，不是你的，是誰的？這好比你娶個媳婦，睡一個晚上，嫌人家架不住你的家伙，找你丈母娘退貨？人家不把你閹了才怪！”李老二理虧，不再敢對罵。他媳婦趕過來接??；“把你那糞門拿到咱村頭污水泊子，好好涮八遍再放臭屁！你那病秧子媳婦，才架不住你那大家伙！等你兒子退貨時候，你去找他丈母娘，你好跟你親家母到一個被窩切磋、切磋！”隊長一聽倒來了勁：“李老二，你把你小媽搬來也不中！要不，讓你小媽撩開胸膛讓大伙兒看你趴著吃奶？那樣，我們才相信你是吃屎娃娃，說話等同于放屁，不跟你一般計較？要不，這果園還姓李，叫老二家的！”李老二腦子漲得直冒火，頭也不聽使喚。他使勁拍拍后脖子，才想出幾句：“你們捉弄我！抓鬮，憑啥是三號？要么一號開頭、八號結(jié)尾、中間也是四、五號！根本輪不到三號！”隊長看他這句問到地方。就轉(zhuǎn)轉(zhuǎn)眼珠：“這規(guī)定三號中標(biāo)，不是一個人得主意，是隊委會的決定！我們?nèi)齻€開會，認(rèn)定的三號中標(biāo)！不信，你問會計、技術(shù)員？”李老二不服：“技術(shù)員算哪門子干部！這個‘臭老九’，不批斗他已經(jīng)高抬了！隊長隨口改：“我這被你氣糊涂了，不是技術(shù)員，是保管。保管，你給大家說說？”保管也是姓李，李老二本家。他倆頭都不愿得罪，就含糊：“算了，老二，蘋果園又不要現(xiàn)錢！賣了錢才給生產(chǎn)隊。賠不了！”李老二看本家不幫自己就越發(fā)怒火：“你還姓李？咱們是一個‘李”？賺錢，隊長咋不敢干？技術(shù)員，這小諸葛咋裝’羊羔瘋’？你咋不伸手？....”保管也有些氣：“你別不識好歹！我好心幫你，還落下不是？咱們不是一個李！你是有理的‘李’，我是沒禮的‘李’。...”大家看著弟兄倆斗開嘴，正要擋或看熱鬧。隊長擺擺手。大家知趣退散。讓他們把'戰(zhàn)斗'進(jìn)行到底！
晚上，李老二想去給隊長說軟話？可實在沒法低下頭。也不好意思央求自己女人去。只是尋事罵人，罵飯做得不及時；罵孩子貪玩；罵這些可惡的干部。他媳婦都跟他這多年，哪里是只知道陪老公睡覺，不知道老公心理的憨婆娘？她也著急關(guān)乎全家的大事情。只是她氣不過：“心里想吃蔥，嘴里胡念經(jīng)！你那蛤蟆蝌蚪心眼，誰不明白？我已經(jīng)讓咱哥去找隊長，說，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事情做絕！不說整日低頭不見抬頭見，不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今后，因此事結(jié)了“兒女親家”，那可是幾輩子仇人！這是大家的事情，可不是個人事情，要論那么真！”李老二松一口氣。坐著板凳，干等他大哥回信。等半夜，李老二就去大哥家。大哥也是剛剛回來，正生氣罵老婆：“你真是老母豬的肚子---夠懶十八坡！啥事你都往內(nèi)湊，這回，沒尋著蘿卜窖，倒遇個汪泥窩！我叫隊長門，他就沒好氣：“說客來了！你收人家?guī)锥符?？幾缸面？還是念叨你倆叼一個媽的奶頭？念及分家李老二打破你的頭才縫三針，沒把你送給你工生大伯收留？”我也回敬他：“我尋我相好的，誰料，隊長今天怎不日理萬機，也知道自家地都干的不行？你媳婦只要一句話，不用我，我立馬閃人！”隊長老婆撲哧一笑；“剛偷偷給你兄弟媳婦那二分地，澆個透，還敢跟老娘叫陣？老娘把你塞內(nèi)邊，等十個月再放你出來！”我也不饒她；“我給你叫媽，我隊長哥該喊你啥？叫媽吧？晚上老爬他媽身上，不怕把他媽壓憋成鱉魚？”隊長拿出煙荷包。我忙掏出‘黃金葉’：“來，隊長，受賄一回？來吃兄弟的糖衣炮彈！”東拉西扯半天，隊長不往那個茬口提，我說那事情，他冷冷說：“閑事少管，肥溝子少舔！李老二不缺胳膊不少腿，一張鐵嘴，更是靈寶一寶，還用你傳話？傳達(dá)不符合李老二精神，小心他再掂家伙，要李老大倆口狗命。那時候，隊長可不能一個勁管！”他媳婦也把道聽途說的，關(guān)于咱們家事都扯上。什么她聽老二媳婦說，老二娶媳婦，老大媳婦【嫌花錢多，要尋死覓活】；老二媳婦說，老公公老趁老大不在家，敲老大媳婦門.......說得我憋一肚子火！你說，這老二媳婦啥不能說，說這些？老二娶媳婦，又不是我們辦理，我們吃哪門子干醋？我爹起得早，老想叫大家起早，好多掙一分工分。....’李老二聽哥哥嫂嫂對罵，也不好意思摻合。出去沒地方發(fā)泄，就到蘋果園，準(zhǔn)備把氣發(fā)散。一腳踹開虛掩的門，想走進(jìn)樹身，蹬一腳，誰知，樹枝擋著，枝條還狠狠彈打他的臉。捂住熱辣辣的臉龐，他騰出一只手，欲把抓到的枝丫揪斷？可還是舍不得，這萬一歸他承包，一把下去，可是幾個蘋果。他又不甘心白白挨打，就返回樹跟前的土墻，蹬幾腳才算了。
臘月盡，過新年！都二月中旬，李老二還是不動。他實在矛盾：干吧，沒錢上肥料；沒錢打藥；不懂蘋果管理技術(shù)；害怕賠了，哪怕一千元。一輩子都還不上，翻不了窮身！不干吧？退不了，都求書記了，隊長還是不給他面子。這天，他在胡想。蘋果技術(shù)員破天荒提著，一瓶子農(nóng)藥樣的東西，掂外包裝像六六粉那樣的牛皮紙包裝的一包東西，推門進(jìn)來：“二哥！沒出去？”李老二最看不起這舔肥遛瘦的奴才。他沒好氣應(yīng)聲：“怎么？怕我上吊難受？給我送你貪污集體的1605和六六粉？還是你毒！這倆樣毒藥，只一樣就夠我李家一窩，見我工生伯！這六六粉你留著，給你自留地除‘地老虎’?！奔夹g(shù)員滿臉堆笑：“二哥，你說話真藝術(shù)！能把這老仰韶酒比作1605，非你才能！這六六粉今天專門供給咱哥倆！”他一把扯斷那纏繞包裹的紙繩，拈起‘江米條’點心，嚼個滿嘴脆香。李老二臉一陣紅，自嘲：“我這是狗眼看人低，不知道技術(shù)員也長著人心！”技術(shù)員尷尬坐下：“不是一家人，不進(jìn)一家門。一家人不說倆家話。咱哥倆喝酒！”倆個人頓時倒酒一碗，把酒各自分一半灌下肚。這才開始分吃點心。不大會兒，醉態(tài)畢露。技術(shù)員看搖晃不定的李老二，這才說自己憋半天的心里話：“二哥，聽說你不想承包果園？”李老二狼吞虎咽著含糊答應(yīng)：‘嗯’！技術(shù)員定睛看著他：“你真心不干？”李老二頓時清醒許多：“真不想干！這狗隊長偏偏不讓退！”技術(shù)員急急接聲：“你真不干，讓兄弟我干？”李老二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你說啥？再說？再大聲說？”技術(shù)員又連說、大聲地說好幾遍。李老二激動站起來不肯坐著，拉住技術(shù)員：“兄弟，你這話當(dāng)真？和你媳婦商量沒？和你爹、你媽說沒？他們同意不？這可不是鬧著玩！”得到肯定答復(fù)。李老二忙拉著技術(shù)員找自己媳婦，還拉著往門外，讓他給大家說。他還要拉著技術(shù)員找隊長。
看倆人踉踉蹌蹌在一起。一會兒賭咒發(fā)誓、一會兒嘻嘻哈哈。大家原以為罵架，都想看熱鬧，聽他們說那些‘不照門路’的瘋話，才指指點點說：一對醉鬼！紛紛猜測：咋回事？倆個媳婦強行拉開他們。又不斷順著他們的話，連連答應(yīng)，才扶他們各自回家。
李老二第二天中午，才迷迷糊糊在炕上搖頭晃腦。不等他高興，幾個本家弟兄、一幫哥們就進(jìn)門嚷嚷：“老二？老二！‘幾個顧不得和老二媳婦多續(xù)搭話，就進(jìn)門看準(zhǔn)板凳坐下，倆個沒地坐，干脆把老二被子往外扒拉，做墊子坐炕沿：“老二，技術(shù)員婆娘把咪咪喂你了？你把金娃娃讓給他？”老二還沒反應(yīng)過來：“咋了，人家媳婦哪會看上，咱這玉米棒子？人家都是要寺河山上，樹梢子的紅蘋果。咱隊長整日圍著她窯門轉(zhuǎn)，借口，晚上有賊，把技術(shù)員打發(fā)睡果園，自己好辦事。也沒上手。讓人家罵他：不動心思把自家病怏怏的莊稼苗管理好，還想吃桃子？懂不懂技術(shù)？就亂充園藝師，也不怕桃毛癢你？”他大哥打斷他，急著說：“肉都熟了，嘴還邦邦硬！人家早上都進(jìn)蘋果園干活。隊長吸著煙，技術(shù)員媳婦笑嘻嘻陪著，像窯姐接客那般浪！”李老二不以為然：“我不承包了，讓給他了！要不，打死他，他也不敢再進(jìn)蘋果園?！甭劼牬嗽?，他那保管哥哥氣得站起來。指著他的頭：“你真是榆木腦瓜--不開竅。技術(shù)員是啥貨色？那是猴，‘大鬧天宮’的猴子精！他把蘋果園一手培育大，樹上有幾枝？哪一枝朝哪個方向？他閉著眼睛，都能摸到。果園不賺大錢？他肯拿黃湯哄你過鬼門關(guān)？果園不賺大錢，他肯舍媳婦，給隊長下套？要知道，我倆可是貓眼板凳，對著多少年了！他不肯讓一枝蘋果條閑著不結(jié)果，也不肯沒好處，白喂你倆跟骨頭?！崩罾隙€是頂嘴：“這么好的事情，他咋不早要？憑他腦袋，這不是小菜一碟？”他哥們開導(dǎo)他：“這就是技術(shù)員高明的地方！他如果早要承包，大家肯定都爭；他不動聲色。大家都想：這蘋果園它爸爸都舍這‘金娃娃’，這肯定是破銅爛鐵，不值錢。承包價就不高，他最后收漁人之利！”另一個嫌他說得不圓滿，插一段：“隊長拿蘋果園吊技術(shù)員媳婦的屁股蛋子！他明知道技術(shù)員要承包蘋果園，故意給別人，這技術(shù)員為了錢，哪不舍得自家那‘肉墊子’？何況，那又不磨損，隊長又被騸了蛋，不會有遺留問題！”李老二仔細(xì)想想，也真是！自記跟隊長老是反貼門神--對著干，他憑啥把蘋果園承包給自家？肯定知道自己是外行，不會干，不敢干，才拿自家開心！這真可惡！看來，自己罵他活該！”大家看說轉(zhuǎn)李老二，才緩和下來。一個吆喝老二媳婦：“你咋接客？不給大爺端茶倒水？你大伯哥裝正經(jīng)，小叔子可不會客氣，小心他們把老二抬出去，借著暖被窩，和你來磨涼粉！”老二媳婦回罵他：“那么大一盆茶，不溫不涼正好給你下火！”這哥們見老二媳婦讓喝他們晚上的尿，就拍著老二他哥：“你兄弟媳婦多好，見面先讓你喝茶！你先喝你兄弟媳婦的一泡尿！”他大哥臉不抬，裝著不搭理。老二媳婦臉?biāo)⒁幌录t到脖子。罵他：“胡說啥！”老二吆喝：“還不倒水做飯？”說罷，他忙起來尋卷煙，招呼哥們，大家出主意，把蘋果園討要回來。
聽說大家又要讓李老二，把蘋果園討要回來？老二媳婦不悅：“這算是那一處戲？不讓干，是你們！又要干，還是你們！我們成了唱“擱胡”戲的木偶，你們提胳膊，我們抬手；你們放腿，我們擱腳。”老二瞪著媳婦要張口罵。大家勸住。幾個哥們又給她解釋一遍。幾個要好的婆娘，也來湊熱鬧。大家’合作一曲’，準(zhǔn)備來個‘回馬槍’。下午，大家浩浩蕩蕩族擁著李老二倆口，去蘋果園。進(jìn)蘋果園門，就看見幾個人在笑著，高聲說閑話。李老二大嗓門一咋呼：“誰吃飽撐的，跑我蘋果園干啥？毀壞一枝可要賠，他原本要說一塊錢，可到嘴邊覺得太少，就改口續(xù)著：“賠一、一十塊錢，這錢需要一年的勞動日，都換不來！”隊長早早看見老二，他不便出頭，指指技術(shù)員，要他過去詢問？技術(shù)員還沒想到，李老二會來，不知道他來要做啥？迎著笑笑：“李二哥！你來干啥？”李老二一陣心慌，但，表面嚴(yán)肅：“你在干啥？”技術(shù)員答話；“我找?guī)讉€人鋤地。眼看日暖花開，這蘋果園啥活都忙開！”李老二耍橫；“這園子，已經(jīng)不是集體的，我也沒有雇傭你，給我安排打算？你在我蘋果園忙活啥？”技術(shù)員氣得說不出話。半天才指著李老二罵：“你五尺高的爺們，咋蹲地上尿尿？昨天，你明明答應(yīng)說，蘋果園不干了，讓給我干！還拉著我出去，讓大家見證？你，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逗著玩？太欺負(fù)人了！”他提高嗓門：“大家昨天都在場，你們說句公道話？這李老二咋這樣？別人都說他是‘狗子嘴’，只有我拿他當(dāng)人看，誰知他不給自己長臉！”越說越難聽，越說越大聲。李老二火冒三丈；“大家昨天都看見啥？看見你提著一瓶1605帶一包六六粉，想害死我，霸占我的蘋果園！別忘了，我死了，有我兒子打幡、摔盆子！你再披麻戴孝、三跪九拜，裝孫子也不行！你要害我，我說，只要你敢開頭，我就敢陪著。誰知你常年管理蘋果樹，練就百毒不侵的怪胎，1605也奈何不了你。我跟著倒霉！七竅丟了六竅。像個僵尸，由任你擺布。這不，請幾個醫(yī)生，吃幾頓西藥片，還沒還過魂來！大家都關(guān)心我，以為我喝醉了，哪知道是你下的套！難怪大家都不待見你！你就配一個人，綁在蘋果園看樹，好讓人家半夜敲門！”不等他說玩，技術(shù)員氣得怪叫一聲，撲向李老二。李老二早有防備，還是被撲倒地上。倆個人翻滾抓打著。早有跟李老二一伙的，趕忙過去，趁機抵擋住技術(shù)員的拳腳，幫李老二翻過，拿老二的指頭往技術(shù)員嘴角戳。等技術(shù)員老婆哭喊哀求著，技術(shù)員叫來的人，擠進(jìn)人群，拉起自己的人時，技術(shù)員已經(jīng)皮青臉腫。李老二也渾身泥土，像個泥猴子。
隊長已經(jīng)吆喝老半天，換在過去，換在大集體，一句，就讓大家鴉雀無聲。這一分開地，他的權(quán)威掃地。大家根本不買賬。雙方都?xì)獯瓏u噓，倆個媳婦又開始對罵。別看李老二媳婦在家是‘二把手’，她在家門外，可不輸男人；雖說技術(shù)員媳婦，在家是‘貴婦人’，出門卻，鱉是啥？她是啥！沒倆個回合，就敗下陣。由于李老二媳婦罵人，拐歪沒角、捎葉帶桿子，隊長聽著很不是滋味，他忍不住插嘴；“你不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夾槍帶棒，這事情哪有你婦女家插得事？”由于權(quán)力還捏在他手心，大家還對他顧忌三分。大家小聲勸說老二女人，看到她還不肯停，老二出面吆喝止。技術(shù)員不知哪根筋扭傷，臉腫的大許多，像挨凍的蘋果那般紅明透亮。他一幫哥們忙張羅，把他扶住要送村衛(wèi)生室。老二心里像跳鼓。腿也不住亂跳。他本家那個保管過去，借口關(guān)心，察看一番。送走他們。大家族擁著問？保管說：沒事情！這個猴，皮實著哩，整天樹上樹下竄一天，晚上，還有在媳婦這顆‘花椒樹’上麻三遍。哪能那么容易傷著？他走一步，都有三個謊，肯定是看斗不過咱們，打算訛老二！”老二這才松一口氣。大家也都放下心。出主意，要老二一家搬住蘋果園。老二答應(yīng)。大家又忙幫忙搬家伙什。老二像準(zhǔn)備給兒子娶媳婦那般，拿出油、白面，準(zhǔn)備炸‘油片’款待大家。老人、孩子都圍著，像過年似的。
技術(shù)員敗北，李老二一家入住蘋果園。經(jīng)過此事，倆口子感情又像剛結(jié)婚那樣如漆似膠。倆人干罷夫妻晚上都干的事，李老二還是沒睡意：這是趕狗進(jìn)豬圈---不是自己住的地方。雖說，本家伯父是大名鼎鼎的靈寶蘋果始祖---李工生，可底下一輩，會蘋果管理技術(shù)的只有他親兒子，幾個近門的侄兒。他們這些，都是在一旁涼快。他知道蘋果管理技術(shù)比其他水果管理技術(shù)更難。下砧木、高接換頭、定干、剪枝、疏花、蔬果、環(huán)剝、施肥....最難數(shù)打藥除蟲！熬石硫合劑并按溫度噴施，打有機農(nóng)藥，防治食心蟲、紅蜘蛛等，還要配置波爾多液保護(hù)葉面，葉面施肥....不說花錢、費工夫，一次出差錯，本年受影響，下年更大損失！技術(shù)員整天守著蘋果園，把蘋果樹當(dāng)媳婦那般整天上，都沒讓樹爽快到底。不防，樹枝丫來個‘紅杏出墻’，讓技術(shù)員直罵娘！他懂啥？不干吧！聽大家說，蘋果技術(shù)員拉外村的同行師兄，來蘋果園轉(zhuǎn)不知多少遍，腳把自家媳婦那雙‘爛鞋’都磨下去半分，樹枝把他自己喜歡戴的‘綠帽子’都碰翻十幾回，最后，一窩‘細(xì)毛子’得出結(jié)論：蘋果按五分錢一斤，也可以買一萬元，除去承包費三千，人力物力等三千，還可以收入四千元。這是生產(chǎn)隊一年的純收入！再說，蘋果園往年穩(wěn)產(chǎn)是二十萬斤，蘋果平均價沒低于五分。只要有平常心，還按老套子遛，啥風(fēng)險都沒有！可是，大家為啥不承包？哪怕和他合伙也成？太多疑問，太多顧慮。天明了，他才腦袋一沉。
第二天，李老二都忙半響了，昨天答應(yīng)今天來得本家和哥們都沒動靜。李老二又開始埋怨他們沒信譽。他媳婦打圓場說：“各家有各家的黑灶爺，他們有他們一家人，要尋他們的出路。打傘哪能不顧傘把？昨天大忙都幫了，劇幕都拉走了，今天，還看啥？看咱倆演‘三上橋’？”李老二嘿嘿樂：“看不出，李老二還娶個明星！今晚，我要再進(jìn)洞房！”媳婦白他一眼：“有人，少浪！”李老二左看右看沒人，有些摸不著腦袋？他媳婦笑笑：“演戲，一草一木都當(dāng)人，都有情！馬鞭子一甩，就是千里馬！沒這悟性，你還說戲！”倆口嬉笑聲感染蘋果園。春風(fēng)把他們的話語送給樹枝，柔軟的枝丫吹著口哨迎合著。
一遍遍溫柔的春風(fēng)吹過，樹枝丫那不安分的春情萌動。不知不覺間，它萌生許多想法，這些思緒不只顯現(xiàn)在腦袋尖。連身上、腋下都變出智慧的芽！這些毛柔柔的家伙，迎著太陽蹦蹦跳跳，不幾天，就大耍魔術(shù)，幻化一抹綠色。別拍手，好戲在后臺。跟著那一抹綠，一滴血紅黏在枝頭，好比一個微雕版的蘋果。李老二在頭幾天，還幸慶：花還早著呢！等自己把果園鋤一遍，再找人、修剪、打藥.....才三天，就慌了神，顧不得鋤地，顧不得看蘋果園以至自己放在果園的全部家當(dāng)。打發(fā)媳婦到她娘家尋錢、找人，自己忙央求幾個本家哥哥：怎樣熬石硫合劑？買啥農(nóng)藥？怎么修剪？刮除腐爛？.....到底是名門之后，這幾個哥哥召集來四處村落近二十個蘋果技術(shù)員，熬石硫合劑、修剪、刮除腐爛全干。倆天功夫就一掃光！李老二借晚上請大家吃飯喝酒之際，詢問他本家哥哥：“大哥！咋給人家工錢？”他本家哥哥說：“這都是沖大伯臉面來的，給人家也不接。只是，就此一次。下回，我就不好意思再央求人家來！咱大伯在世時，都勸你伯、你大多少回，蘋果可以發(fā)家致富。他們就是不信，還不學(xué)。有些，背后還說他不是。技藝不壓身，富貴時，動腦袋學(xué)，可以通經(jīng)活絡(luò)，討飯時，好比‘蓮花落’。人家看在好笑的份上，不放狗咬，還給一口湯?！崩罾隙B說：‘是、是?！?br/> 蘋果管理技術(shù)非一朝一夕所能學(xué)會！李老二就有根基，也還是很多問題想不通。邊干邊學(xué)，這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多虧他有幾個‘大老師哥’在家呢！這幾個哥哥隔三差五，就輪流來蘋果園指點。如何疏花？蔬果？第一茬上啥肥？....一來二去，李老二過了這難關(guān)。嬌小的蘋果兒因蘋果葉對蘋果花的憐愛，才藏在綠蔭內(nèi)酣睡。天越來越熱，蘋果葉耐不住太陽毒辣辣的炙烤，挺著薄薄的遮陽傘。這蘋果兒卻是憨吃猛漲！指頭蛋大、乒乓球大、雞蛋大....最后，它累彎了枝丫，傲慢地坐著晃悠悠的八抬大轎，審視那把希望全寄托在它身上的李老二。李老二整個心都懸在蘋果兒身上。他對媳婦不止一次嚷嚷：“你兒不如蘋果兒！你兒為了生下他，我爹媽央七大姑八大姨打聽那個‘母本砧木’？花多少錢，費多少時日，還要拿著我這個‘父本砧木’讓你們看看？等大家都覺得這狼豬樣不賴，才拉來配種！守著肚子等十個月，下來一個人娃。從一尺五寸開始，養(yǎng)育到五尺高！養(yǎng)兒不能算工錢、飯錢！到他大的時候，他也和他爹一個德行，不吃他媽的奶頭，要跟一個專門氣他媽的陌生女人合伙準(zhǔn)備，踢老倆口個‘狗蹲’。人娃讓人辛苦一身、心酸一世！只有這蘋果兒是‘孝子’！長大，把自己賣錢，供爹媽快活！我今后要專心‘撫養(yǎng)’蘋果兒！”他媳婦也顧不得聽他啰嗦，忙生火做飯，讓兒子吃畢，上學(xué)，自己還要賣杏。賣完杏，下面是李子、杏梅子、白桃、‘五月仙’蘋果、紅桃、黃奎蘋果....越賣，越來勁！不等金冠、紅香蕉這些中熟蘋果，開始賣錢。她媳婦就一天不停笑。李老二一天忙得吃飯都沒空。哪里知道媳婦笑得奧妙？媳婦在晚上，渾身熱撩撩的，喚李老二的聲音，兒子都一個勁答應(yīng)。老二就是不應(yīng)聲。她生氣，不住擰掐，老二還當(dāng)是夜里沒蓋嚴(yán)，蚊子咬得，要把人抬起來。就囔囔罵倆句。翻身捂嚴(yán)實。她媳婦破天荒爬到老二那頭，把老二的頭緊貼著自己乳房。李老二憋得難受，才有些知覺。嚇得哎呀一聲，翻身坐起：“咋了？賊偷蘋果？”她媳婦沒好氣：“賊他媳婦請賊吃蘋果！”老二哪有這心思。明天，你還要趕早上靈寶火車站賣，省點力氣？”媳婦生氣：“賣！賣！賣給人家就行？賣給自家，沒錢是吧？你鉆到財神褲襠了？這回，我不賣了，賣給你，不要錢。拿蘋果換？”李老二一下子來了勁頭。倆個壓得床板吱吱聲喚。事畢，李老二扭頭要睡，他媳婦擰住耳朵：“臉轉(zhuǎn)過來，想不想知道賣多少錢？”老二心里砰砰跳，像被判刑那般緊張：“差不多千把塊？”他媳婦接著：“往大處說！”連說三回，都是，一千多，一回比一回多一百?！彼眿D得意枕著李老二的胳膊：“承包費都夠了！下面，是賺頭！”李老二猛地翻身坐起：“不可能！”他忍不住狂喜：“菩薩保佑！阿彌陀佛！”他媳婦得意躺著，聽老二說瘋話。李老二借著月色看媳婦躺那地方，又騎上去。他媳婦擋著他得嘴巴：“明天還要趕早上靈寶火車站賣；你還要接蘋果、送蘋果；省點力氣？”李老二嘿嘿笑著：“吃飽奶，就渾身力氣！”
一家人帶累親朋好友到秋收。收摘完青香蕉、老逶金、大國光等晚熟蘋果。李老二也不顧自家院子的‘太歲’‘三煞’等，把土地爺挪到茅廁墻邊的專放擦屙屎屁股的土坷垃大的地方，也不管那扶雞雞、摸屁股的臟手影響還要‘辦公’的‘土地爺’的雅興；也不怕尿騷氣、大糞氣讓土地爺不悅。過去，灶爺、土地爺、老天爺可是‘三門’神圣！李老二一家逢年過節(jié)，都少不了磕頭上香。他媳婦仔細(xì)，就讓他本家一個‘神婆’去‘成操’，以免這些神靈‘殺人’。只見她念念有詞，到處磕頭。最后，倒幾瓢水算是解法。最終，她高興說：“你家的神靈很好說話，聽說你有急事，要折騰他們，他們都自愿挪動。還說，人越挪越活！神越挪越靈！”大家皆大歡喜。挖一個十米長、六米寬足足一人高的大坑做‘蘋果窖’。原以為蘋果肯定放不滿，誰知，五天就倒?jié)M。大家紛紛估量蘋果有幾萬斤？技術(shù)員也不顧過去的‘過節(jié)’，搭訕著，聞聽訊息？他趁李老二倆口不在蘋果窖邊，仔細(xì)打量一番估算：“十米長乘以六米寬，再乘以一米五高，總共是九十多立方。一立方蘋果有千斤以上。這些足足有十萬斤！今年蘋果價也走運，八分、一毛變倆毛二一斤，還收不到個頭大的蘋果！這李老二真是，走他工生伯的鬼神大運！園子承包費才三千，投資、功夫也不過三千，竟賺上萬！比生產(chǎn)隊四年賣的毛錢還多！”他按耐不住。一冬天都不高興！一月時間，晚上都失眠。
李老二倆口再躲躲藏藏著，不肯說自己賺多少錢？大家越吵越厲害。傳說，李老二承包蘋果園賺的錢，到靈寶城買了一道街。李老二媳婦可十分不高興：“這不是害人嗎？讓壞人晚上把我一家人，送見他工生伯！肯定是技術(shù)員或隊干部放的風(fēng)！”她揚言要找他們算賬！李老二倒是很高興：“這三個兒媳婦不發(fā)愁了！幸虧我有先見之明，沒有門檻！要不，說媒那么多，門檻得找鐵匠打去！”人家也奉承他：“趕緊蓋十間大瓦房，一個兒子三間，你倆口在出大門路口住，他們拿回來東西要給你上供！”
第二年，十八隊蘋果園再承包，一次承包倆年，先繳納押金五千。五千元起頭喊價，每次至少加一百元競投！競標(biāo)那天，比趕集還熱鬧。幾乎半村人都來看熱鬧。大家找尋著李老二一家的身形指指點點。十八隊蘋果技術(shù)員也早早到現(xiàn)場。他憋著一口氣，誰也不理睬，只等開鑼。開始競標(biāo)，技術(shù)員跟李老二卻不喊價，在一邊看熱鬧。幾輪下去，五千元漲到九千三，李老二才參與：“我投一萬”大家一愣，又像一塊石頭丟到水里，激起千層浪。這個喊：“一萬一”，那個吆喝，一萬二。到一萬五千七百。只剩李老二一個。大家都把目光投給他。他卻不住撓頭。好像后悔這價格。冷不防，技術(shù)員跳出來：“我喊倆萬！”大家以為聽錯了，靜靜等他再說下去。李老二哆嗦半天，憋得臉通紅：“我喊倆萬一千！”不等他落音，技術(shù)員續(xù)著吆喝：“倆萬三！”李老二看著技術(shù)員，欲言又止。技術(shù)員得意沖著他使眼色，像是小看、笑話、蔑視，李老二不敢再對視，灰溜溜走出場子。隊長等干部、社員高興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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