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報那老太婆
來源:作者:金航時間:2013-11-21熱度:0次
讀報那老太婆
在美麗的月亮湖畔,濃密綠蔭中有一個并不大的院落,這里是第七地質隊隊部所在地。院落的一角,有一個很陳舊的老式平房,平房緊挨著馬路,也許是出于方便,那平房臨街一面的一個房間也自然就成了收發(fā)室。收發(fā)室不大,也就能容下一張床和一張桌子。
這收發(fā)室的主人叫徐夢友,大家都習慣叫他“老徐頭”,再有一個月他就滿60周歲該光榮退休了。老徐原是隊里人事科的干部,因文化水平低,一直也沒弄上個科長當,5年前他自己提出來要到收發(fā)室工作,隊領導見他態(tài)度堅決,也就同意了他的要求,不過還是給了他一個副科級工資待遇。
清晨,月亮湖傳來陣陣優(yōu)美的音樂。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呀啊……”
伴隨著優(yōu)揚的樂曲,老徐麻利地把收發(fā)室打掃的干干凈凈,然后坐在那里端起他那壺嘴早已掉了半邊碴的小泥壺,有滋有味的品著他那飄著茶沫香的西湖龍井,還真有幾分的愜意。
又到了郵遞員送報紙時間了,他剛把那些個報紙按部門、科室分好,一個頭發(fā)花白,面容憔悴的老太婆也準時地來到了收發(fā)室前。老徐很熟練地把一張剛收到的《中國地質報》遞到老太婆手中說:
“這是今天的報紙,你先看吧。”
老太婆很木訥地說了聲:
“謝謝!”
說著就在收發(fā)室外的臺階上,帶上一幅老花鏡,附在報紙前,認真地讀起報來,那認真勁,好象是怕漏掉每一個字。大約一個小時,老太婆好象很失望地搖搖頭,然后嘆了一口氣,把報紙遞給了老徐,還是那聲:
“謝謝!”
悵然地消失在了平房角那條狹窄的小路拐彎處。
老徐望著老太婆那消失的蹣跚身影,嘴里還是自言自地說了句:
“這老太婆,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她到底要看什么內(nèi)容?”這句話他說了近三年。
是呀,也難怪老徐費解,這老太婆自打三年前就是這樣,每天風雨不誤地來到收發(fā)室,別的不看,就看《中國地質報》。但每次的結果都和今天一樣,每次老徐問及她要看什么時,她總是搖著頭望著很遠的天空,眼角能看出有一絲期盼的淚水溢出,看到這情景,老徐也就不便問了。至今老徐也不知道這老太婆姓什么,人住那里,只是習慣了她每天及時地出現(xiàn)在收發(fā)室的窗前,習慣了那憂郁的眼睛和失望的嘆息。
秋天的雨如一縷縷牽掛的憂思,纏綿地編織起層層紗霧。如霧般的細雨把臺階洗刷的干干凈凈。但今天老太婆也不能坐在那里了,老徐把她讓到了室內(nèi),還特意為她沏上一杯熱茶為她驅寒。老太婆雙手合十,千恩萬謝,可眼睛還是盯著老徐手中的報紙。老徐忙把新來的《中國地質報》遞到她的手里,老太婆還是象往常一樣如獲至寶似地在里面搜尋著什么。
看著看著,她突然激動地抽泣了起來,她激動地指著報紙上的一幅照片上的人對老徐說:
“這是我的兒子,三年了,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老太婆用手撫摸著那照片,眼中含著深深的母愛凝視著、凝視著……
老徐看到讓老太婆如此激動的,原來是關于描寫中國地調局新疆項目隊技術負責王巖的事跡通訊。見到報紙上兒子的照片,老太婆好象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和老徐滔滔不絕地講起了兒子的那些事。
老太婆的兒子是三年前中國地質大學畢業(yè)后分配到中國地調局工作的,可他并不安于北京大都市生活,自愿報名去了青藏高原地質調查項目隊,一干就是三年,說是要實現(xiàn)父親的愿望。
看著老太婆拿著那張報紙愛不釋手的樣子,老徐也是第一次違反規(guī)定,擅自做主把紙報送給了老太婆。老太婆感激的再一次老淚橫流,臨走時還不時的翻動著報紙,好象還在上面尋找著什么。
接連幾天,那老太婆再也沒有來。后來,在附近居民的議論中得知,那老太婆在幾天前突發(fā)心臟病死了。據(jù)鄰居們說,那老太婆死后還緊緊握著兩張《中國地質報》,其中一張就是老徐送給她的那張,另外一張是三年前變的有點微微發(fā)黃的報紙,在報紙一則短消息上,字跡被淚水侵蝕的有些模糊,但有人還是一眼看出來那是三年前我省第一地質隊三名地質隊員在青藏高源可可西里失蹤的消息。那三名地質隊員經(jīng)多方出面營救,可至今仍無下落。這其中一名地質隊員正是那老太婆的丈夫,那時他只差一年就可以光榮退休了,可他還是堅持要去青藏高原工作,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
聽到老太婆死去的消息,老徐暗自傷心了好一陣子。每天他還是接收報紙、分發(fā)報紙,當分到《中國地質報》時,他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拿出一張往窗前一放說:
“老太婆,還是你先看吧”
望著那空蕩蕩的窗口,老徐一陣心酸。他遠望著天空中那飄蕩著的一朵白云,仿佛看到了那老太婆正帶著她那老花鏡,在那張報紙中尋找和期盼著什么。
但愿她能在天國打聽到老伴的音訊……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