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泥狂（外4首）
來源：作者：余燕雙時間：2014-08-15熱度：0次
我為泥狂（外4首）
●余燕雙
1
潮水退到哪里，血漿一樣粘稠的秀山島涂泥就鋪到哪里
你看海平線那位穿泳裝的少女
駕著小舢板模型，單腳用力也蹬到哪里
2
仿佛犁地，卻沒有野草
只有魚蝦、貝殼、小蟹以及浪花翻起淤泥底下的陽光
3
泥巴不會像巖漿那樣有激情，它是平淡的
保持波浪的形狀，悱惻，纏綿
像趙傳的歌聲
她很丑可是她很溫柔
如果黏在身上，就是一位老母親叮嚀，從一個夢進入另一個夢
4
去一趟秀山不容易，要坐大巴，輪渡，咫尺天涯
當時我撲倒在秀山的懷中
與小孫子跌打滾爬
帶一身泥巴如帶一貼藥引回到鰲江，懸壺濟世
5
在新河路，光潔的玻璃幕墻，陽春白雪，一塵不染的白玉蘭
清潔工人小蘭早晚兩次
開著噴水車，驅(qū)離飛鳥帶來的塵埃
我發(fā)現(xiàn)整個鰲江是一只橘子，鮮艷光潔的橘皮
6
把秀山的泥巴粘在鎮(zhèn)中心明珠廣場
粘在行人鞋底
粘在郊外
粘在橘瓤上
粘在鰲江人夢里
殺死形形色色的寄生蟲、懶蟲。護膚，保健，延年益壽
雷聲大雨點小
轟隆隆……好響的雷聲，感覺是一輛老式火車在屋頂滾過
十畝田礁方向又閃了幾下
風(fēng)卷起慘白的烏云
母親坐在正房門口的竹椅上
搖著蒲扇望著門外
嘮嘮叨叨說：
光打雷，雨都集中在80年代下了
今天灰壇也沒打濕
老天爺光動口遲遲不動手
這算什么雷陣雨嗎？
我說：雷聲和雨點不一定構(gòu)成正比關(guān)系，母親用迷惘的眼光看著我
埭頭村的路
一家一戶捐資通往埭頭村的水泥路，在斗門橋這個地方打個結(jié)
往岙底和鉸剪巖兩個方向盡力拉
一條深紅的領(lǐng)帶
套進穿解放鞋的老村長脖子
七間房門前的風(fēng)車
張開翅膀象一只鳥的標本
發(fā)出空洞的回響
桑樹砍了，早稻正在積極拔節(jié)
長六畝的蛙鳴又尖又細
榮福婆家的炊煙斷斷續(xù)續(xù)一聲嘆息
燕子來了又走，清風(fēng)半夜鳴蟬，稻花香里說阿三家的綠色版圖日漸枯萎
抓贓官游戲
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七間房，十幾個七八歲孩子坐在門檻上
翹著二郎腿
我來念著溫州童謠抓贓官
點指扳扳腳踏南山……
做官勿清，勿如爛鐵釘
鐵釘好回爐，臟官害人精
每念一個字，點一個人的大腿
點過去，點過來
念到最后一句：
害人精，就是你
你就是貪官，你就得清理出去。一遍又一遍，抓了一大串
老虎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其實埭頭山已沒有什么老虎了
老虎跑到童謠里藏起來
產(chǎn)下小虎崽
寄養(yǎng)在我體內(nèi)慢慢長大
變成老老虎
老虎趁人不注意，從肋骨間跑出來
虎性難改
怎能放虎歸山呢
我把它按進去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最多只能打到一只小松鼠
(編輯：作家網(wǎ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