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暖流
我再一次回到闊別多年的老家后,正逢上老家遭雨災(zāi)。接二連三的大雨,下了一月有余。一路上,透過車窗,見沿途那些村鎮(zhèn),平點的地方,學(xué)校操場或廣場,到處搭起了帳篷。有三三倆倆的人,活動在那些地方。
回到葫蘆溝后,見老家也不例外。有如許頂寫著民政救災(zāi)的賬篷,掩于青柳滿溝的村中大路。有鎮(zhèn)上下派干部,負(fù)責(zé)群眾安置,吃住安全等事宜。間或有汽車開進(jìn)溝來,有人喇叭上喊話,聲音送進(jìn)溝里,回響于空山曠谷,漂蕩在村子上空。
據(jù)干部們講,因天連久雨,土壤水份達(dá)到了所能容納的極致,稍有點雨,就會造成房屋倒塌,山體滑坡的災(zāi)害。因之,所有本村住戶,實行集體辦灶。集體安置,集中管理。
因為不讓窯中居住,不讓自家動煙火。我也得跟著大伙兒吃集體灶。并在吃飯之間,聽說了晚上有暴雨的消息。
因為我平時就患神經(jīng)衰弱毛病,苦于晚上睡不好。所以,我沒打算住集體窩棚。我怕人來人往中,長夜難明。征的領(lǐng)導(dǎo)同意后,我又是翻木料,又是翻雨布,還找了一大堆鐵絲麻繩。信心滿滿的動手搭起棚子來。累了個大汗淋漓,氣喘噓噓后。至上燈時分,我的窩棚打好了。除了必須的床榻,電燈,我還獨出心裁的給里面安了桌椅,供我寫字,抽煙于喝水。
一切令人滿意,我瞅著棚子里的一切,有些醉心的感覺。
傍黑的時候,小五來了。他是我本家弟弟,小我六歲。平素在外打工過日子。老婆兒女走了外地,家里只他一人過活。他走進(jìn)來,看了一周,說:“你還是把這鬧好了。”說完落坐在椅子上,向我訴說,因為雨多,一月多時間,沒干幾天活。光閑著,跟著村里人吃飯。我知道,他著急出不上力,沒活干的日子。別人閑著不愁,他怕閑了沒錢掙,自己咋么生活。
他喜歡把工地上聽來的故事,依瓢畫葫蘆的講給我聽。他說老收成子家兒子,和自己一塊攬工,人特逗。有一次,出門掛上了一個女人,帶到旅社里,等女人褪下褲子,自己卻沒了興趣。給了幾個錢,趕緊打發(fā)人走。我問為什么,他說老收成子的兒說:“***,x不好,毛還不少?!币虼藳]弄。
小五最大的心事,就是給倆兒子娶媳婦。他說,自己掙死累活就怕兒打了光棍。因為兒他不怕吃苦受累,舍不得誤工,舍不得吃喝。話啦到快十一點時,小五走了。
因為倒騰了地方,我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入眠。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剛有點睡意了,一聲很響的雷,從頭頂滾過,我又清醒了。耳邊風(fēng)聲如濤,誰家的鐵桶被刮下石床。發(fā)出金屬的一串礑啷聲。我頭頂?shù)呐锊?,被風(fēng)锨起又落下,不斷的撲沓著。風(fēng)似乎是旋著刮的,巨大的轟鳴聲,讓我擔(dān)心溝里那些樹,會遭遇滅頂之災(zāi)。
聽的見院子里,有大顆粒的雨點砸下的聲音。
就在這時,燈突然閃亮了一下,徹底的滅了。我立刻被巨大的黑暗包圍了。我后悔沒查看一下,還有沒有藏了一截蠟燭,那怕短短的一點兒。這么黑,我上那兒摸去??磥?,天塌下來,我也只能坐守雨夜,等到天亮了。風(fēng)小了,雨卻大起來。我睡在床上,聽的雨如洪來洪去,壕溝水聲不斷。
就在這大雨給我無助無奈,甚至落進(jìn)悲哀之時,外面手電光閃了一下,接著一個人脊背夯了進(jìn)來。是小五,他摸出打火機(jī),點亮了一支蠟燭。栽穩(wěn)了,說你休息,我給咱到處打手電看看,上下院子有沒有鉆水,說完離開了棚子。
看著跳動的燭火,一股暖流鉆進(jìn)心里,又擁遍了全身。在這無助的雨夜,在這無邊的雨中。燭火歡耀下,我似乎看到燭火如一朵心花,升騰起美麗的光焰,照亮了眼前,也照亮了未來的時間。
寫于二零一六年六月末的
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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