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冰湖”上的“巧遇”
散文/聶孝明
我的故鄉(xiāng)白林,在中國的版圖上,渺小的像一粒米,藏匿在小興安嶺林區(qū)。它是一個小屯子,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除了故鄉(xiāng)人值得懷想外,幾乎沒有值得稱道的地方。可是,白林有個“大冰湖”奇特而又壯美。
說起“大冰湖”,其實它不是一個真正意義的湖,而是一口山泉,它水流豐沛四季不干。
冬天,湯旺河封凍了,在山上這口山泉,一年四季不停地流淌,泉眼處翻滾著巨大的浪花,奔騰的泉水,形成了小溪順山而下。
寒凝大地的時候,漫山遍野都是白雪,除了泉眼不能封凍外,就連泉眼的下方,也凍成了冰河。在這不算寬卻綿延有300米長的冰河上,泉眼處汩汩流淌的“沿流水”,日積月累流向凹處的湯旺河。于是,封凍的湯旺河面,逐漸形成了巍峨壯觀的冰山。且這座冰山有兩層樓那么高!故鄉(xiāng)人,都習慣地稱它為“大冰湖”。
有一年,營林部門規(guī)定我們白林片的家屬拉燒柴,一律要到“冰湖溝”。那么在“大冰湖”上,發(fā)生了的許許多多故事,我們就不說了,我只想說一說,我在“大冰湖”上的“巧遇”。
那年,我十二三歲,去拉燒柴,很巧,我剛到“大冰湖”腳下,突然看見一只大狍子,在冰坡上“打跐溜”,它想上山,腳下打滑上不去,見到這個場面,我趕緊解開爬犁上的繩子,狼奔豕突向它奔去。
狍子見我撲向它,急得跟頭把式站起、滑倒、再站起、再滑倒……
我沖上去,一下把繩子,套在了它的脖頸上,然后,往冰坡腳下拽。狍子和人一同從冰坡上滑下來,我的褲子上沾滿了雪,也顧不得不去管它,死死地攥著繩子,告誡自己千萬別撒手。
從冰坡上滑下來的狍子,撲棱著站起,我也隨著它站起,狍子向沒有冰坡的方向,掙命似的往山上奔,我則死死地拽著繩子,想制服它。
這只狍子太大了,那時我看它仿佛有一米多高,有好幾十斤重,我哪里拽得?。∥冶凰е?,被動地跟著它跑,它順著河壩往山上奔。河壩上長滿了小樹、榛柴、荊棘灌木,荊棘把我的衣服刮壞了,手也劃破了,樹枝刮著我的臉,火辣辣地痛,我也不在乎。無論如何我是不能撒手!
狍子拿出頂架的姿勢,伸著脖子往山上使勁,我則像被拖著的“擼死狗”,跟著它、粘著它。我倆的力氣幾乎相差無幾。其實,我沒有它的力量大,我是往山下拽……
我想,一定要和它,死剋,它不是什么巨獸。我就不信,一個人,還弄服不了一個像“羊”一樣的畜生?然而,命運眷顧了它!
就在此時,又一個無法想象的“災難”,突然向我襲來,一個樹枝恨恨地抽在了我的眼睛上。我痛的“媽呀”一聲將手松開了……
那狍子眨眼之間,向山上狂奔,一會兒,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哎呀!”跑了!我的美好夢想,被現(xiàn)實擊得粉碎。
這要是成功了,故鄉(xiāng)的人,還不知怎么羨慕我呢!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居然徒手逮住了一個大狍子!
那個時候,我只想捉個活的,一是愛惜,二是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實力。如果那時,拿個小斧子,向它的腦袋,準準地敲它那么一下,不就什么都“搞定了”?可是,過去的往事,是沒有如果的。
當年,我是非常非常地懊悔,可現(xiàn)在再想起那段“心酸”的“巧遇”,不但不覺得可惜,反而為之欣慰,我“放了”一條生命!
那個大“傻狍子”,如果有心,它也一定會時常想起,在光滑“大冰湖”上,與我的那次不平凡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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