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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的小樹樁

散文/聶孝明

通往西山的雪路，在快要走出山溝的地段有一個小斜坡，那是上山拉燒柴人們的必經(jīng)之路。

說起那個小斜坡，不是很長不是很陡，但是，每當人們拉著滿滿的一車燒火柴在那“放坡”的時候，都免不了膽戰(zhàn)心驚。因為，吳江十三歲那年，拉著一車柴火，“放坡”的時候，車輪墊在了一個不太惹人注意的小樹樁上，慣性和略微的傾斜度，將車子墊翻了，車子一邊的車轅子摔折了，在車子側(cè)翻的一剎那，車上的原木，正好砸在吳江的太陽穴上，使其鮮血橫流，慘死在坡下……

吳江死的那天下午，把我嚇慘了。那是我十三歲以來，所經(jīng)歷的第一個同學的死。他的死，對我具有相當大的震撼。因為，我們彼此是好朋友，每天都在一個班里上學，在一起玩耍。好好的一個鮮活的生命，說沒就沒了……

他凄慘地悄摸聲息的走了，我們活著的人，還要面對拉燒柴，還要每天通過那條死亡之路……

吳江是我們同學中的偶像，回回考試排名第一。

吳江死后，把我嚇得兩三天沒敢上山去拉燒柴。在家借口休息了兩天，心情略微平穩(wěn)些后，還得不情愿地去上山做那種不得不做的苦行。

那個年代，在山溝溝里住，每家每戶都免不了上山拉燒柴。山里流行著一句話叫做“不拉燒柴燒大腿啊”！我們那時不使換煤氣，不使用電器。一家兩口鍋，一個燉菜，一個做飯，離了燒柴玩不轉(zhuǎn)。

當我再次上山拉燒柴去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吳江，我盡量回避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可要想他的那種念頭，時不時地就會蹦出來。

路過小斜坡那個出事的現(xiàn)場，總是免不了仔細的察看地形，?。【瓦@?。〔贿^像個保溫杯般粗，一寸多高的小樹樁啊，可不要小看它，是能夠害死人的！拉燒柴在此經(jīng)過，可得格外加小心??！

柴火撿夠了，腦子里又出現(xiàn)了吳江，裝車的時候，都提醒著自己，在車子的另一面，別忘了多裝一根木頭，使車子在“放坡”時，保持平衡，防止車子側(cè)翻。

小樹樁，上山去的時候，看見它不覺得怎么樣，當你拉著一車柴火“放坡”的時候，車子的重量就由不得你了。心總是免不了砰砰地跳。

有一次，拉一車柴火，放那個坡時，奔跑中斜坡上的那個輪胎硌了一下，顛起一寸高，又落下了，當時把我嚇了一跳。如果要是壓在那個樹樁上，車子必翻無疑！好險?。?！車輪蹦起的那天，是在吳江出事之前。那天車子要是翻了，駕轅子的、拉“外套”的，非死即傷，還是很后怕的。當然，不壓在那個樹樁上，車子輕易是不會翻的。所以，放那個小斜坡，千萬千萬要加小心……

那個小樹樁曾經(jīng)在那個斜坡上呆了很長一段時間，誰上山時，都不太注意，下山“放坡”時，看見它卻格外小心。

那個不起眼的小樹樁不除掉，不管是誰，遲早得出事。

后來，那個小樹樁被有心的好心人給除掉了。樹樁被截的和地面一樣平整。

小樹樁雖然沒了，可吳江翻車的往事，卻像種子一樣，種在了我的心田里，時常有胚芽冒出。

往事不堪回首，吳江死四十五年之久矣，是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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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