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胭脂紅
初春,如深宮似的大院,碎風(fēng)徐徐飄散開來,陽光細(xì)細(xì)地暈開,深閨中的寂寥在低頭嘆息間瘋長著.窗外,最是那曖昧的春色.影影綽綽地傾泄著迷人眼的味道。
人在窗后,輕捻發(fā)梢,春日鋪陳而來.妝臺上羞澀地放些女兒家用的胭脂水粉.鏡前,一雙生情的眼哞,最是,那抹胭脂紅。
久久,久久又是多久,細(xì)數(shù)偷偷滑過的似水流年.恰巧,春華還在,容顏未改.最美的綢緞更襯托出了那最美好的身段.嘴角一絲淺笑,漾出了夏日里才應(yīng)有的明媚。
推開這扇重重的大門,走出深深地庭院,手中扶著深褐色的城墻,無盡地歡喜,無盡地言語.這樣的觸摸,這樣的熟悉,上次,已是記不起的流年。
那年的人,那年的物,不知是否已經(jīng)改了模樣.那抹胭脂紅,穿梭在車水馬龍中。
午后的陽光,分外妖嬈.那年的橋,那年的樹,還有那年溫存的風(fēng).錯落的景致中,四目相望.恨水流長.只是凝望,只是凝望。
她,輕捻發(fā)梢;他,數(shù)不清地斷腸。
她說:你還好嗎?他說:那樣,那樣。
他說:夫還好嗎?她說:那樣,那樣。
他抓住她的手說,我許你一輩子。女子輕輕地?fù)u頭,一輩子有多遠(yuǎn),誰能說的準(zhǔn)?
想想當(dāng)年為了還債,被逼嫁給了身染重疾的現(xiàn)在的夫.誰都知道,那是墳?zāi)?用一個美麗女孩的一生去陪葬,殉葬品中還有那含苞未放的他與她的情。
兩相望,總思量.最是,那抹胭脂紅。
盛夏,宅院被烈日烘烤著.,她焦急地站在夫的床邊,不停地拿著蒲扇給他送些風(fēng).他面色發(fā)白,額頭滲著細(xì)密地汗珠,微垂的雙眼沒有一絲地生氣.他怕急了,他怕他走了,他怕他再不能擁有眼前的她。
盡管夫已意識模糊,他還在掙扎,死死地抓住她纖細(xì)地手:妻,你還在嗎?
在,我在。
給我你的手。
你抓住哪.妻的眼中噙滿了淚水。
窗外,知了在肆無忌憚地叫,讓人的心也跟著搖晃起來.
夫的氣息越發(fā)的微弱了,整個院子仍是要了命地悶熱.那晚,老天終究是要了他的命.可憐地女人,淚流滿面.對于夫,她是有歉疚的。
家族有傳統(tǒng),但凡本家亡夫的女人,都要為夫守孝三年.三年之內(nèi),終日素裝,不許出庭院一步.三年之后,方能改嫁.
一日終一日,那抹胭脂紅,淹沒在一個女人青春的最后頭。
深秋,不知過了幾年的秋.她一人黯然地走出了那座宅院,身后那座漆黑的大門重重地關(guān)上了.放眼望去,盡是孤單
街道巷落,空空寞寞.一切已沒有了幾年前的芳華。
左左右右,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該去的方向.前前后后,那些曾經(jīng)熟悉地痕跡也飄散地不知蹤影.衣著單薄地她,雙手抱在胸前,心中空空落落。
那抹胭脂紅,心痛地惹人眼。
來到了當(dāng)初最熟悉的庭院,一聲輕輕地扣門,推開了那道多年不曾打開的記憶的門.曾幾何時,這道門,進(jìn)進(jìn)出出,兩個人的歡笑,兩個人的你儂我儂。
望著落滿灰塵的庭院,不見人的蹤影.她淡然一笑,那些,終究是不在了.連最曖昧地那抹胭脂紅,也都漸漸地褪去了顏色。
那樣的年月,又有什么是經(jīng)得起時間的磨打的,說好的一輩子,可是誰也說不準(zhǔn),一輩子那么遠(yuǎn),什么都會改變。
或許他也已經(jīng)有了他的妻,或許他已經(jīng)有了他的子。
秋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一切都沒有停,一切照舊,生活照舊。
那抹胭脂紅,溫柔地綻放在風(fēng)中。
寒冬,數(shù)九寒天.女人還是一個人安靜地過著自己的生活,但是她也在一天天的老去,她的發(fā)絲不再烏黑,她的容顏不再美麗,她的脖頸不再細(xì)膩。
那些過往的年輪依舊在向前轉(zhuǎn)動,空寞的巷落又是車水馬龍,大街小巷,張燈結(jié)彩.又是新年到。
在這樣深的冬.街頭深巷,女人不經(jīng)意間的回頭,四目相望。
他的妻,他的子,他的完滿。
她,莞爾一笑。
最是,那年月,她最美的那抹胭脂紅。
滎陽國土資源局
秦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