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龕上的那柱香
——獻給 《杜鵑花》30年
林小會
六年前的那天,你頂著一簇紅艷艷的爛漫向我伸出手來,我迫不及待地奔向了你。
奔向你的心情,是忐忑的,羞怯的、沒有底氣的,猶如一位卑微的女子,鼓足勇氣向著心儀的男神靠近。
只是靠近些,女子以這樣微小的請求,在心里給自己打氣。
那時的我,整天糾纏的是數(shù)字;那時的我,沒有讀過寫過太多的文字;那時的我,更不知道如何編輯文字。
茫然,惶恐,我的無知徹底地坦露。拿著分配到手里的文稿,看著眾多作者的名字,每一個,都讓我心存敬意。
環(huán)顧四周,編輯老師都在忙碌:朱批的紅字在文稿上跳躍,一如你那招展的枝葉;不時發(fā)出的贊賞或爭論,一如你那燦爛的熱烈。
那就是文學,喚醒了我兒時懵懂的文學夢;那就是地質(zhì)文學,冬季也能盛開的一樹紅杜鵑。
依偎著杜鵑花,我只顧欣賞:有的花開驚艷,意境悠深,見得到虬枝勁發(fā);有的花蕾試綻,尖角小露,讀得到葉脈暗延。
慢慢的,我能從文字里品出作者的心境,從心境里品味出文學的芬芳;慢慢地,我也能將一些節(jié)外橫生的小枝裁剪,露出她隱藏在枝葉后的笑靨 ;慢慢地,我開始自己的習作,依托著編輯老師的修剪和培栽。
在這樣一片杜鵑花叢中,我為自己澀幼的面容感到羞慚,心中的壓力與日俱增;在這樣肥沃的杜鵑土壤里,不容我再饑渴無睹,唯有拼命地吸取養(yǎng)料和水分。
于是周末,背包與書陪伴我在圖書館的路上往返,斑駁的樹影灑在我的發(fā)絲和人行道的花磚上。于是,我徘徊在涼都大道的隔離帶,反復觀賞那頑強生長的杜鵑花。這是文字的氤氳嗎?是文學的光芒嗎?我想,或許這是某種神祗,她正光照著我,我心領神會。
沒有任何的懸念,我愛上了你。想來,是要與文字廝守了,無論從事什么樣的職業(yè),無論現(xiàn)在和今后。從前,文學只是我心底那個遙遠的夢,而現(xiàn)在,她離我是那樣的近,我屏住氣息,我不敢呼吸,我為自己的愛自慚形愧。那么,我是不是該發(fā)奮了,為了接近心中的神明。
太多的夜晚,電腦與我面對面;太多的周末,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辦公室。上班,提前一個小時,那60分鐘是我與你的戀愛時光;下班,晚走一個小時,那3600秒是對你的依依不舍。我用文字,在電腦上,在書頁上,在心中砌了一座愛的城墻,那是任誰也摧不毀的愛戀。這愛與俗世密不可分,卻又高高俯視凡塵;而你,是我心中的神祗,我虔誠地供奉祈禱。
有那么一段時間,我不敢碰觸文字。我生銹的筆不足以表述我的情感,噴薄的激情找不到傾泄的閘門。我想,我是心里有了敬畏,我是那個心里藏著鏡子的人。
六年,只是你以往生命的五分之一,而你,已燦爛了30年,還有更燦爛的30年。六年之于我,也只是完成了一個小學生的學習生涯。一個愛好者、習作者,拿到了省、部作協(xié)的會員證,我視作你發(fā)給我的畢業(yè)證。你說,在你的殿堂里,我小學能畢業(yè)了嗎?那么,未來呢?我只是一個漢字,依托文學而成篇;我只是一片花葉,依托《杜鵑花》而鮮艷。
文學,已是我的皈依之地;那么你,《杜鵑花》,就是我心龕上的那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