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的來信 張建樹
那一年是一九九0年八月的一天,鄉(xiāng)郵遞員來到我家,送給我一封從臺灣寄來的信件,好半天我才驚愕過來。
那時候,臺海兩岸關(guān)系剛剛開始回暖,兩岸同胞團聚的呼聲越來越強烈,大陸和臺灣的同胞紛紛來信互尋試探親人的消息,因為時間久遠,區(qū)域設(shè)置更迭,他們早已記不清家鄉(xiāng)具體的地址,只能憑借大致方位確定家鄉(xiāng)的地址。
我家有一位近門家族老爺,年輕時被國民黨劫到臺灣,一去就是50多年,后來在那里結(jié)婚成家生兒育女,與家鄉(xiāng)的親人們天各一方隔海相望,家里的老人念子心切,成天以淚洗面,哭瞎了雙眼,每當想念臺灣的兒子時,就對著臺灣的方向,站在高高的土堆上眺望,直到奄奄一息。
在臺灣的兒子也日夜想念家鄉(xiāng)的親人,只因為兩岸處于敵對狀態(tài),親人們只能把滿腔的思念藏在心里,不敢對任何人訴說,怕召來不幸。兩岸關(guān)系緩和以后,他在臺灣的兒子,不知家里的親人是否健在,更不知現(xiàn)在的地址,直接寫成當時的永城縣西北三十里張板橋,張板橋是我們的莊名。萬幸的是,郵遞員非常認真,幾經(jīng)輾轉(zhuǎn)就把這封信交給了常到郵所看報紙的我,我把臺灣來信對家里的老人說了,他們鼓勵我給臺灣回信,我在信里向他們介紹了家鄉(xiāng)的情況,捎去家鄉(xiāng)親人對她的濃濃思念。事后我就把此事忘在腦后,可信寄出后不久,按照我寄去的新地址,我便收到了臺灣的來信,在信里還寄來了他們一家人的合影照片,并說明年春暖花開后,帶著全家人回河南老家看看,拜祭先祖。
我把這封信念給家里的族人們,全莊子的人都高興的手舞足蹈,都殷切盼望著能和這位臺灣親人早日見面。當時正巧我們村來了個照相的,幾個年輕人非要讓我和愛人抱著剛兩歲的兒子照一張,旁邊一位老人說,照一張吧,甭忘了拿著這封臺灣的來信,好做個紀念,于是我左手攔著兒子,右手捏著臺灣來信,就留下了這張25年之久的照片,三歲的小孫子指著這張照片問我抱著的小朋友是誰,我說你猜猜,孫子說叫他小弟弟,一圈子人捧腹大笑。
只是略有遺憾的是,當臺灣老人回到日夜思念的老家時,他的父母卻早已不在人世,最終沒能再見上他的父母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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