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聽說深圳這個地名,已經(jīng)是三十多年前了。那時中國的改革剛剛開始,深圳又是咱們祖國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是全國人民都非常向往的地方。我家在最北邊的省份黑龍江,又是滿山跑的地質(zhì)隊員,想去深圳太難了!我常常站在中國地圖前,從最上端往下一直看到最下端,心里默默地計算著距離,一邊感嘆著祖國的遼闊,一邊咂摸著深圳的遙遠。記得第一次見到這個“圳”字的時候,不認識,以為是一個地名用字。一查字典,是指田野間的水溝。就想了,這田野間的水溝很深啊,不然怎么能叫“深”圳呢?
有些事情真是想不到啊,女兒還沒畢業(yè)呢,就和我說了,要去深圳工作!我覺得去深圳的選擇是不錯的,雖然離家遠一點兒,我的心里有些舍不得,但那里的經(jīng)濟高度發(fā)達,對年輕人來說,絕對是鍛煉自己的好地方,既可以增加閱歷,又可以增長見識??梢韵仍谀敲顜啄?,看看行市,也試試自己本事,畢竟念了20來年的書,也該比試比試了,然后再作打算。
現(xiàn)在的中國,無論做什么事情,真是速度快、效率高??!女兒還在校讀書呢,就和深圳的一家公司簽好了約,并要求一畢業(yè)馬上就去上班,越快越好。再著急,也得回家看一看啊,一畢業(yè),女兒匆匆忙忙地回了一趟家。她回來的時候,都帶了什么東西,我也沒在意,只記得有一個塑料的洗衣盆,被她帶回來了。這個盆,她從本科用到研究生,她說,還好好的呢,一點兒也沒壞,想送給哪個學(xué)妹人還不要!真是“貧下中農(nóng)”的后代啊,知道過日子!我說,好啊,沒壞的東西,咱堅決不能扔!
只在家待了兩天,她就走了,起個大早從綏化坐火車到哈爾濱,再從哈爾濱坐飛機直飛深圳。傍晚的時候,短信來了:已到深圳!一切順利!這也很讓我感慨,中國的交通已經(jīng)現(xiàn)代化嘍!
還是先說說住的地方吧。她告訴我住的地方叫“徑貝新村”,屬于保安區(qū)。我就想了,偌大個深圳,里面還有個“小村子”,有意思。那房租一定便宜。女兒雖然介紹了一些村子的概況,可我對它的印象始終是模糊的。2015年初,借女兒的光,我和老伴實實在在地去了一趟深圳,在那里待了一個多月,算是對整個小村從外觀上有了一個感性的了解。
來到徑貝村,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很氣派的棕紅色的正門:這門的樣式應(yīng)該叫做牌樓,有四根約八米高的大柱子,柱子之上是個門斗,門斗的上面是一個很漂亮的翹脊。門的正面有一副楹聯(lián),上聯(lián)是徑弘寶氣瓊樓溢彩祥云繞,下聯(lián)是貝耀珠光玉宇騰暉麗日臨,橫批徑貝。進得門來,回頭一看,里面還有一副對子,上聯(lián)是徑通百岳年年才子創(chuàng)偉業(yè),下聯(lián)是貝游五洲世世賢孫展宏圖,橫批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
進村一看,哪里還有“村”的影子,密密麻麻的全是樓房。大約有一半是十二層的,另一半是六層的,只有一所小學(xué)校是三層的。村中有大小超市十多家,大小餐館十多家,辦理快遞的有兩家,總之是各種服務(wù)部門應(yīng)有盡有。村里一共有多少座樓我沒細數(shù),感覺是密密麻麻的一座挨著一座,像堆積木似的,有些樓之間空隙很小,上面的陽臺都要挨上了。我看到的最大的門牌號是256,據(jù)此估計應(yīng)有二百多座樓房。女兒租住的是114號,是一座12層的樓房。每層有六戶,我們住的這屋很小,雖有一室一廚一衛(wèi),加起來也不足三十平。別的房間大小我們不清楚。
這徑貝村的方圓一共有多大,我也無從得知。有一天我閑來無事,繞著小村沿著步行道走了一圈兒,走的不快不慢,用了二十三、四分鐘,估計這一圈兒的距離在兩公里左右。我想,在改革之前,這里一定是一個很小的荒村,有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通向一條淙淙流水的小水灣,那里的貝類很多,星星點點的隨處可見,不然怎么會叫徑貝呢?
選在這里租住有兩個原因:一是這里的房租比較便宜,每月是1150元,住了兩年多,每年上漲100元,現(xiàn)在是1350元;二是這里離她打工的公司比較近,單程只需約50分鐘,即先騎自行車15分鐘,再乘地鐵15分鐘,然后再騎15分鐘自行車就到了。
這個村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外來人口,基本上都是各類打工的人。
再說說她的收入。她的收入還可以,不算高也不算低,簽約的月薪是七千,年底還有獎金。第一次到月底的時候,公司沒給開資,由于自己去的時間短,她的性格又比較內(nèi)向,也沒好意思問一問。只是心里尋思:剛干了半個月,也許是天數(shù)不夠,等到日子了再說吧。一晃兒,又要到月底了,這回該沒問題了吧?可她忽然又想到,簽約的時候,也沒說有沒有試用期,萬一人家再給你來個試用期內(nèi)只開一少部分,咱去哪說理呢!剛走出校門,來到社會,什么事情也沒經(jīng)歷過,也只能“小心翼翼”地在那等著了。
終于開資了!年輕人對第一次開資還是充滿期待的。當財務(wù)部門告訴給她的卡里打了一萬零五百的時候,她是既欣喜又有幾分激動。一方面,她覺得這個公司真好,按簽約一分錢也沒少開,她心里很感謝這個公司,這畢竟是她的第一次工作啊。自己應(yīng)該好好工作,應(yīng)該努力有所回報才對。另一方面,她也覺得自己長大了,今天的自己同昨天的自己完全不一樣了,花了家里這么多年的錢,從今天開始再也不用花家里的錢了!
很快給我來了一個短信:爹地,女兒掙錢了,我準備給你買一瓶好酒哦!我立即回信:不要買好酒哦!現(xiàn)在好酒假的太多,要是買到假的就虧大了!想買酒好辦,等你到家時給我裝一桶咱綏化的純糧小燒就行了!是在她臨走的時候問我:等我掙錢了,給老爸買點啥呢?我說:不用買啥,就買瓶酒就行了。其實我是隨便說說,她還當真了。
說起來,深圳這地方真不錯,工作又好找,工資也挺高,就是房子太貴了!要是在那買房子的話,恐怕要當一輩子的房奴了。女兒不想當房奴,準備在這里混幾年之后,有了點兒積蓄,長了點兒經(jīng)驗,再到二線城市去找一個合適的工作,也好安個家!